即使我的病友不屬於我,因為我知道他屬於自己、屬於時間,甚至於屬於死神。不過,我知道,那天的純快樂屬於我和我的病友的。這一切已足矣。
我害怕看點滴瓶里滴落的水般純凈的液體,看到它,我會莫明感到自己生命的垂危,莫名的恐懼。當病魔襲來,當點滴滴落着生命的精華,我退縮了,感到從未有過的寒冰,冰封着我,一千年,一萬年……
我的病友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一副天真幼稚。他很不安分,即使醫生再三叮囑不要亂動。他那掛吊針的手依然很活躍。
也許他的生命還長吧,我想。
看見悶悶不樂的我他主動挑起了話題,還讓我教他英語歌,他很聰明,我教了他兩遍,他就會了。不過,有兩個音他始終沒讀對。在教他英語時,歡樂的笑聲已洗走了我的不樂。我已不再像沒認識他以前那麼不快樂了。
然後在歡笑聲中我得到了更多他的情況,在這一個月里二十六天他是在醫院度過的。這更多的情況也是唯一的情況。有意無意間,竟發現他眼中會掠過少許的憂傷,我疑惑卻不多問。當我知道他已漸漸屬於死神,心裡很難過,更多的則是敬佩,我想不到一個此自己小6歲的小女孩會如此坦然面對一切。我想不到在他觀首點滴瓶滴落的生之精華時竟會以一種平靜得擊不起一點漣漪的如水心情去面對。我更想不到我自己的軟弱。我感到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兩個天壤之別的世界!或放,我該記住他的名字吧?我輕輕地問他;儘力掩飾自己的哀痛。在下姓英,單名一個雄。他很快樂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