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後
《博河》文學社 阿 帆
一個沉睡竟讓一千年的光陰離我而去。醒來后，除了我之外，地球上所有的生靈都已銷聲匿跡。我無法得知在這一千年中地球上發生了什麼，也無法得知地球上的生命是如何滅絕的，更無法得知在這沒有氧氣的環境中，我又如何得以生存下來。一種極端的恐懼湧上心頭。
眼前只有一片渺無邊際的焦土，一片慘淡的昏黃，無法看到明媚的陽光，無法擺脫陰沉的迷茫。我已忘記當微風拂過時是一種怎樣的畫面，想想多麼可悲，連空氣也停止了流動.多想天降暴雨，至少那傾盆的雨水，還有那劃過蒼穹的閃電讓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一絲生機。然而這僅僅是個幻想，它確實是死了，不光是生命，但我的醒來並不能說明這個世界還有微弱的喘息，也許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一千年以後的覺醒本就是一場錯誤的奇迹，我也不想如此。
周圍靜得可怕，連心跳聲都無法被我聽到，難道血液停滯了？我大叫一聲，本想能有一個迴音來讓我覺得這聲呼喊並不是個“唯一”，然而迴音卻被世界遺忘了。我只得唉嘆自己的呼喊無法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目光一直伸向遠方，雖然自己明白並不能看到聲音，哪怕是它的海市蜃樓。
金錢在繁華的都市是多麼的重要，可人一旦漂泊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荒島，擁有再多的錢財又有何用？語言也是如此。一千年以前我曾用它與人交流，但現在我卻無視它的意義，因為已沒有第二個生命來理解它。不再需要它就任憑它退化吧。
寂寞，無法形容的寂寞。親人、朋友、人類，你們在哪？是哈雷慧星第二次撞擊了地球嗎？可為什麼惟獨我沒有受到傷害？是乘宇宙飛船去了另一個星球嗎？可為什麼沒有帶上我？或者去了反物質世界？……前因不得而知，後果卻無法改變。我確實被一切拋棄了，除了一片廢墟。那麼懷念一千年以前的事物，那時有或微笑或可視的面孔，有散發著芬芳氣息的鮮花，還有參天的大樹。懷古傷今，寂寞風深，忽然一個疑問閃過我的腦海，莫非是人一手造成的？
不如用死來結束這一切，死了就不知恐懼、傷感和寂寞。然而我連死也無法辦到，窒息而死？我早已不用呼吸；割腕而死？我的體內已沒有血液的流動；咬舌而死？沒有食物，沒有語言，舌頭已消失於我的口腔，而且我已沒有神經的感知。我只得駐立在這片焦土上等待生命的再次起源，等待奇迹的發生。也許這個憧憬經過一千年、。一萬年、甚至永遠無法成為現實，那就意味着我要一千年、一萬年、甚至永遠地駐立。沒有止境，多麼可怕，我卻不得不面對。
我就這樣一直駐立，一直等待，永遠……
一覺醒來，才發現原來這只是一個夢，儘管虛驚一場，然而看着窗外那源源不斷地從工廠噴出的濃煙，我擔心夢將不僅是夢，甚至不需一千年便會基本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