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驚小怪的地方當然沒有,不過那兩三株垂柳特別容易引起我的好感,卻是真的。亞熱帶的香港,老榕樹小榕樹比比皆是,想去發現幾棵柳樹,雖不能說是難過大海撈針,但想找得到畢竟不太容易,而垂柳,就更不多見了。
家鄉是個樹木之鄉,大多是榆樹、樺樹、楊樹和柳樹,特別是柳樹,在小路、河岸旁一些荒地上,它總是生長得鬱鬱蔥蔥的。房前房后,村裡村外,也必定是綠柳滿布,蔚然成林。
幼小的時候,還不曾養成愛護樹木的美德,一到了三春季節,常常找上了柳樹,給它平添了麻煩,不,還不如說給它帶去了無妄之災更為好些。我們三三五五的鄉下孩子,把垂柳的嫩枝折下來,然後把枝上的嫩皮三擰兩擰,抽出了枝木,剪成小段,那圓圓的柳皮,便可以當成小喇叭一樣,由每個含入口中的人吹出來一些聲音。我們管它叫“哨子”,“哨子”有粗有細,有長有短,你吹我也吹,像是一個交響樂團。
這交響樂團的演奏,當然不會收到美滿的效果,可憐那些柳枝,平白受了傷害,地面上有的是殘葉和斷枝,現在回想起來,真夠揪心的了。
柳樹在我的家鄉,不但是最為普遍的樹,也是極容易成長的樹。一棵柳樹,特別是古老的垂柳下面,它在鄉下常常是人們歇腳午睡的好地方,垂下的柳條慢慢地拂動,替你趕走了人間最討厭的蒼蠅。
垂柳成林,正像是一種倒掛林。春天當柳絮抽芽的時候,枝條上滿都是白白的絮芽,白中帶綠,綠中帶黃,活得像開了一些小朵的白花。等到柳絮飛遍原野的時候,像漫天的棉花,又像滿天的白雪,而樹下又是碧綠的田野。
記憶猶新的與垂柳有關的往事,莫過於幼小時候在鄉間的打鞦韆了。鄉下的孩子有鄉下孩子的創造,我們早已習知把兩條垂柳的枝條,扎結成為U字形,人往那結好的枝條上一坐,你擁我推,鞦韆就打了起來,一棵垂柳,可以結出兩三副鞦韆。
由於家鄉的垂柳隨處皆是,也就和它做了很好的朋友,興緻高的時候,還會爬到樹上掏鳥雀呢。花園道上的垂柳,似乎並不太高,不是垂柳,都不大有可能的。我知識憑坐在巴士中匆匆地一顧,從不曾走上前去看個真切,認錯了樹,也是不足為奇。我倒想,揀一個假日,走上花園道去,親自察看一番,是不是垂柳也就水落石出了。家鄉的柳樹,此時葉盡樹枯,此間的垂柳得到了地利,仍然綠柳濃陰。從情理上講,南方的柳樹也許比北方的柳樹幸運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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