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序幕拉開,演奏者坐在台中央。素衣裳。二胡,很舊。全場靜極了,沒有一點聲音。
弓平架好,演奏者一昂頭,弓拉開,弦顫動。這句引子,好比一聲漠然的長嘆,開始了這段悲劇的訴說??
平靜中的憂傷,凄涼的曲調在琴弦上迴轉,在弓中蔓延,只能說聽得心酸,聽得流淚。
舊社會。街上喧鬧,小販的叫賣聲,戲院里的唱戲聲,茶樓里的評書聲。轉角衚衕口,幽靜,無人來往。沒有人會去注意這條髒兮兮,坑坑窪窪的路,頂多也就賞幾個銅子,算作過路。
碗,破得只剩下個底,別再破了,破了那什麼乞討啊!屋子很黑,到處散發著霉味,沒有傢具。木板咯吱咯吱地呻吟,淚早已流干,早已蒸發。
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又一聲長弓的拉響,心也為之一顫!起伏,高亢,低吟,長鳴,短促,由沉思而悲傷,由悲傷而悲憤,由悲憤而怒號,由怒號而憧憬,最後剩下了什麼?凄涼。種種感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我還能怎樣形容呢?用語言嗎?用聲音嗎?用表情嗎?用肢體嗎?不!只有聽了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哀傷,怎樣的催人淚下啊!
世界着名的指揮家小澤征爾聆聽《二泉映月》,末了,痛哭流涕。他跪下了,他說:“這樣的曲子應該跪着聽!”
演奏者的弓在琴弦間來回,憂傷全寄其中,沒有雕飾,那是能感覺阿炳心的律動的演奏啊!
眼淚(怎樣的眼淚?找不到詞語形容它……)流落,無聲,因為它已破碎。
漸停,漸續,漸起,漸止。最後的嘆息短暫而漫長??全區到此就結束了。野菊花,凋零。
場內寂靜??那是心在鼓掌,心在思索,心的永不能平。野菊花,凋零。
——《二泉映月》,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