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上晚自習。太無聊,太鬱悶。環顧四周,大家都在努力奮鬥。可是,即使他們再積極,我也不願意再去算一道題。
我問自己,我們都是好學生,現在還在放假,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努力?
答:“為了以後的成績,為了光明的前途。”
恩,很充分的理由。我明白。但只能說明我的意志力不夠,或是我的目標不明確。哎,我伏在桌子上嘆氣。
我的目光落在新前桌前。新班級,新前桌。忽然地,我想起了原來的前桌。我最要好的前桌。
一個是老范,一個是胖樂。
他們總是懷疑我患有輕微的多動症。除了在睡覺外,我都在吵,都在鬧。每一次,他們象徵性地捂捂耳朵,或是轉身看着我,我就知道,我必須收斂,必須安靜了。
關於老范,我一直都覺得他是個奇怪的人。每一次,我開玩笑氣他,然後他生氣,然後我道歉,然後照舊。很無聊的循環,卻沒有人會厭煩。還有胖樂。他家是開店的。看他的樣子,肥頭大耳的,挺着稍微有點大的肚子,總覺得他長大后,一定是當大老闆的料。而現在,我卻不知道如何去評價他了。也許是太多太多的回憶充斥在腦海里,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是我知道,他很好,很好。好到沒有人討厭他。
……
記得,當我作為保送生要去另一個教室上課時,大家都沒有說什麼。我以為我可以無所謂,我以為我可以很開心,我以為……可事實證明,我的“以為”都太天真了。當我坐在只有七個人,近乎空蕩的教室里,突然發現,我是多麼多麼懷念我的班級,我的前桌。那個我可以自由自在的教室,那個允許我無理取鬧的前桌。因為功課太緊張,幾乎沒有時間再回到班級看看。
一次,我回到班級,試着問他們,我走了,感覺怎麼樣。我同桌和胖樂都說,太好了,上課安靜多了。而惟有老范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說,沒人在後面吵,很安靜,有點不習慣。我笑笑,知道他們都是這樣想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罷了。我難過,假裝無所謂;他們難過,也裝作無所謂。當我考完回到教室上課時,我還是恢復了原狀,象脫了僵的野馬。他們時不時轉過身笑笑,我也笑笑,好象都明白,這是我們在一起上的最後一節課了。
之後,我真的要走了。我帶了好多好多的糖果,一個一個地發給他們。當然不是象他們想的那樣,是為了慶祝我考上,我只是想讓他們再一次嘗我給的糖。我任性地以為,他們吃了甜蜜的糖,就永遠不會忘記我。而我,看到大家吃糖,卻總是很開心,很開心。那一天,我以為我不會哭。可我的眼淚還是被引出來了,我仰着頭,不想我的眼淚掉下。老范回過頭,尷尬地問,為什麼。我笑着說我不會哭的,可眼淚太不爭氣,還是劃過殘留着微笑的臉。
他們始終沒有再說什麼。也許,真的是無聲剩勝有聲。
後來,我走了,也再也沒有回去了。他們什麼都沒有說。我以為我可以無所謂。但我卻在一天的一時刻,忽然之間,想起他們。很想很想。
我記起一句話:遺忘,是成長的必然。或許,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和事真的會在念念不忘的過程中忘記了。
那麼,我會忘記我曾經的前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