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不煩,又停車!”我一邊嘟囔着車老闆,一邊看錶。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上課,這路上老是停車。上個星期我就是因為車的原故,遲到了十幾分鐘,被老班一頓好罵,打了包票,說今天要早到,結果,唉!
“怎麼不走啊,都停一會子了。趕時間呀,老闆!”同車的也在叫喚了。
“人不沒有上來嗎。喂,上車的快點兒!”車老闆一邊招呼着車裡的人,一邊對車下的喊。
“自家種的,帶上吃個鮮……”車下的人似乎還不着急。我不耐煩的透過車窗向外看,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看樣子都是年過七旬的人,正在拉拉扯扯的說著話,從他們談話中可以肯定,他們是兄妹倆。哥哥手裡提着一小袋東西要老妹子拿上,可他妹子卻不拿。坐在門邊的一個青年冷笑道:“啥年代了,還送紅薯。”但我分明的看出那個老奶奶並不嫌那東西不值錢,只是在恭敬的謙讓。好不容易等到老奶奶收了東西,她依依不捨的上了車,車下的老人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如果有時間,多回來走走……”他那深陷的眼窩裡還泛起了一絲漣漪。老人的話沒有說完,嗓子里像卡了什麼東西,喉結上下抽動兩下,卻沒有發出聲音。隨後只是默默的相互注視着,直到車老闆關了車門。
車子繼續向前晃着,車子里沒有人說話。我一直再回憶剛才那個眼神。那眼神使我想起了我的外婆。當我最後一次告別外婆時,外婆彷彿也是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和媽媽……
外婆癱在床上已經兩年多了。她去世的那年春天,母親在外婆家照顧她一個春上,看到外婆接連幾天精神都挺好,媽媽想回家看看,就給外婆說想回家一下,外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注視着我和媽媽。可就在那天夜裡,我們就接到舅舅打來的電話,說外婆不行了。
當時看到外婆的這個眼神,雖然那時只是覺得心裡很難過,卻沒有怎麼理解。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外婆是不捨得讓我們走,她想用眼睛留住一切。
人老了,說不定哪天都要走了,所以他們更注重親情。有時候見他們獨自流淚,許多人都說是老變小。其實那是什麼老變小呀,而是對親情更深的眷戀,只是人老親情不老。
“重陽到了,下車的到門邊來。”車老闆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索。我收拾好行李,跳下車,發現我剛在車上的一腔怨氣竟煙消雲散了,抬頭望望來時的地方:山,綿綿而悠長;水,潺潺而不絕。這不正像那不老的親情嗎。我加快了步子,向學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