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六月已碎,雪滿地。
清雪凄凄,染荒蕪。
蠻荒涸地,湮無生。
【沁飛若雪暗香入】
笙曲升,夜朧天幕,清月高掛,蘭香滿脾。夜中緬桂樹下,身影卿然而立。白衣勝雪得以消弭,薄唇貼笙簫,曲傾瀉而出。
“呵呵……”淡,一聲輕笑,打破了這曲聲悠悠,一名女子同是白衣后而立~笙簫拿下,白衣公子轉身,眉眼點綴如斑駁玉闌,白凈而不失顏,微微蹙起的眉,倒添了幾分徘徊迷霧中的惆悵。
“怎麼出來了?”疑問波瀾不驚,或許這個女子才聽出其中端倪的溫存。她走到他面前,緬桂樹影子遮住了她的臉,看着他日益蒼白的臉,道:“夢中醒了,你不見了出來尋你。”這言語如水滑進他耳。罷,他笑了,在她的長發上揉了一揉,目光如水的揭下了女子的面具,臉頰暮然出現,耳垂側面有一道赫然現目的傷疤,不長不短,剛好一道血刃。她微微蹙起眉頭,拿下他手中的面具,卻半道,被男子按住手指。凝視頓久,道:“等我死了……你也要這樣讓我看見。”
女子正感詫異,看着他滲人柔情的眸:“漠塵,你還沒死,可不說這樣的話?”似疑問帶入肯定的問句。
他輕聲點頭,喚她的名字:“璃兒……你答應我一件事可好?”她笑,沉默不語的等待着他的話。
漠塵從袖中拿出一支發簪,輕輕的卡在她頭髮上,發簪藍雪如畫的花瓣上,赫然在雪下微微的閃了光芒。他看了看她,笑:“這簪子,我給它取名六月雪。希望在我走了之後,你能戴着它在六月里看到一場很美很美的雪,雖然現在已入冬至。”她不語,輕輕環住他,在他懷中默默地流淚,聲音失控了些的啟唇:“呵呵……你會看到的。”
后,這名曰蠻荒的雪地上,多了這棵南方盛,北方歿的緬桂樹,雖一直未開花。三天後,漠塵死去。璃月心死,則瘋癲痴狂,在同年……的一年後,蠻荒,下起了一場六月之雪,那名為六月雪的發簪。早已消弭在璃月和漠塵的那段最後的回憶中。碎入雪漬,那雪,甚美~緬桂樹默默綻放,開出暗香,沁入了多年瘋癲的璃月心中……她該醒了。
【暗香喚醒闌干淚】
紅顏闌乾花濺淚,迷惘心路終生何?璃月躺在有他蘭香的地方,荇草靈生多年,已經快鋪滿整個蠻荒,何等奇迹的雪地中,寸草不生的地界竟有如此繁盛的景?
她被一股淡而清幽的香氣喚醒,睜開眼,光芒刺的眼睛生疼,她擋了擋,很久,看着這派景色,略為試探的摸了摸心口,是,她醒了,靈台漸漸清明,起身,身子多久瘋癲之時運動過度而傷,她不知曉,起來頗費了些力氣。后,才想起一年前的記憶,微微蹙眉,想,自己瘋了的這段記憶,那麼久,自己才意識,可怕而可悲。摸索着身上,那個簪子,已經不在了。她的發凌亂如棘,找了這裡的清泉打理后,才稍微入眼。
抬頭望天,碧藍如水。似乎剛洗過,美麗而渾厚。她綻開久違笑容:“塵,你許是不想我看到六月雪才在天上收回了它?我知曉。不管多長,我等着你回來。”可,璃月錯了。六月雪已經碎了,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直至風燭殘年,他,終是沒有回來見她一眼。
紅顏殆盡,她守了一生,消弭之時,紅燭燃燒着,昏黃的光照得她的臉更加晦暗澀苦,她眼底蘊着眼淚,看着那紅燭,無聲的道:“你終是要我去找你的……等……”後面一個‘我’字未出口,她逝去了,似乎就是一朵絢爛一生的緬桂花,到了她該枯萎的時候,死去,她的妹妹安葬了她,葬在了當初漠塵死去的地方……闌干六月雪。
【全文-完】
初三:浮生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