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將軍,起程吧。”女子輕說道。
女子是美人,越國的美人,她是施夷光,她是西施。
“施姑娘,我范蠡有愧於你。你入宮是我所邀,你入吳國是我所送。害了你一生吶。”男子說道。
“范將軍說笑了,這是我施夷光的命。與將軍無關。”女子呵氣成蘭。
這怎麼能怨范蠡呢?美人為何美麗?為了這越國。
美麗便是牽機。是可以滅了吳國,興其越國的工具。
“我……”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范將軍,起程吧。”
“諾。”男子輕應。
真正的美人一定要具備三點,美貌,體態,歌舞。但她只具備一點。而單單美貌迷惑不了吳王夫差。三年,三年吶,一個女子有多少個三年?花了三年學會了響屐舞,終於可以到吳國去改變越國的命運了。
……
那時只是浣紗的女子,平靜。多好。
若有來生,不做這西施,做那東施何嘗不好?平凡的浣紗女,平凡着過了一生。
……
“國主,越國送來了越國第一美人。”來使卑微地說,不敢有一絲不敬。
“帶上來瞧瞧。”吳王高傲的說。
初登寶殿,眾人為之傾倒,如同初登那越國的寶殿一樣。如此美人,她的美麗便是毒藥。
良久,吳王說道:“來人,送越王勾踐回朝。侍候施美人會宮歇息。”
“謝殿下。”輕輕一笑,那笑里滿是厭惡,可惜,夫差不明。
她動搖了,但是她想起王后說的話 ,【一國破,萬家亡。一人舍,萬家興,一國興。我越國就靠你了,也只能靠你了。願天下負你一人,也不願你一人負這天下。】
轉身,輕盈步,朱紅的殿外是欲離開的范蠡。
“范將軍留步。”美人喚他。
沒有應她,不敢應她,走了,望塵莫及。
……
立了很久,還是盈步而去。
不論是越王深宮,還是吳王深宮都是一樣的冷清。
范將軍,施美人,都是咫尺,亦是天涯。
終於,等了數年的時刻到了。
吳王沒了。
吳國滅了。
卧薪嘗膽,越王不負這天下。
尋遍天涯,尋遍海角。不見這倩影,亦不見這英姿。
你不負這天下,這天下不負你。
夫差死在鼓瑟樂舞之間。吳國的子民痛恨她,恨她的美色。越國的子民為她感到欽佩,傾於她的美色。
數百年後有人為她吟詩:
【家國興亡自有時,吳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苦解傾吳國,越國亡來又怨誰?】
吳國的子民不是羅隱,怎會理解她?美人,若你不是美人,多好?
浣紗溪的妙齡女子可是西施?
浣紗溪的英俊男子可是范蠡?
不是,不可能是。施夷光,范蠡,是咫尺,天涯之人。
————————————————————————————————-——————————————————————————————
———————————————————————————————
附:
西施詠
——王維
艷色天下重,西施寧久微?
朝為越溪女,暮作吳宮妃。
賤日豈殊眾,貴來方悟稀。
邀人傅脂粉,不自着羅衣。
君寵益嬌態,君憐無是非。
當時浣紗伴,莫得同車歸。
持謝鄰家子,效顰安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