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是怎樣過節的，已記不太清了，只想起幾年前隨舅舅一家回來家過年時的情境，也讓我留戀好久。
那時已經入冬，但是還未下雪。我們走過壩埂，走過結冰碴的湖，來到村裡。應該是中午吧，回想起來，只覺得寂靜得很。向村前和我同名的姑娘家裡要回了鑰匙。真是離開了太久，摸一下鎖，鐵屑就紛紛往下落。
厚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伴隨着一陣尖銳的聲音，一切熟悉的事物都在眼前，連空氣中瀰漫的都是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月下冷。荒廢已久的院落里長滿了從地縫裡鑽出的雜草。蹲下來仔細看看，真是充滿生機。
打開裡屋，許久不見陽光的廳堂，映出紛紛揚揚的灰塵。看見鏡子架上纏繞的網有蜘蛛掠過還驚異了好久。然後便是大掃除了。我也沒怎麼幫忙，就是屋裡屋外樓上樓下的瞎逛。
再然後，就到除夕了。舅媽是個很會做飯的人。滿滿一桌的菜肴。最喜歡的一道菜，我不記得名字，但知道是一些有肥有瘦的肉，裹上一層甜甜糯糯、呈顆粒狀的東西蒸制而成。我不愛吃肥肉，也只能嘗嘗外面香軟的麵食了。其實想來，我喜歡這道菜，不過是別的地方沒有，能代表家鄉的味道吧。
晚上，我和表姐坐在火爐邊聊天，看着舅舅蹲在那台老電視機前調試。能收到的台不多，大都模糊不清。記得小時候買了遊戲卡在上面玩來着，便起身到電視機下面的柜子里找。找到了，但是破碎不堪，電線隨意地纏繞在一起，遊戲卡上的貼畫泛着淺淺的黃，一揭就掉。攤開手掌，零鎖的碎片。然後就彷彿看到一雙稚嫩的小手緊緊攢着完好無損的卡片，與別的孩子爭吵，小小的臉頰憋得通紅。陽光斜斜的照下來，臉上細小的絨毛閃閃的亮。那是春日的一個午後吧。
待到收拾完畢，圍着桌子坐下，伴着窗外的煙火，互相舉杯祝賀，一如從前。我走出院子，望着飛揚的火焰，遂而在天空炸開，映地漆黑的瞳孔一點點閃耀。
空氣瀰漫著滿滿的年的味道。
初二: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