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常伴身邊的某人會離去……
枯葉,又落了。
逶迤曲折的小徑割斷楓林,彷彿一把刀般分隔了茂密的楓海。腳下是層層疊疊的墜落的枯楓葉子,這裡有一種別樣的靜謐與安寧。
葉片上彷彿跳躍着火焰,不論頭頂還是腳下,都是一片片的赤紅色。我走在小徑上,就彷彿置身於一片火紅色海洋中。
秋風簌簌撫摸未落的楓葉,葉子便輕輕落下。
春去秋來,一年一個輪迴。
她離開,同樣是一年一個輪迴。
那年我家對面搬來新鄰居,新鄰居只比我大兩歲。她獨自居住着一個大房子,房子空曠冷寂,死氣沉沉,令人窒息,我根本無法想象她怎麼在這冰冷的房子里活過來的。
她美麗清雅,卻眉間含愁,拒人於千里之外,臉上沒有笑。她獨來獨往,孤獨寂寞,像一朵帶刺的白玫瑰。
我第一眼看她就很喜歡她,整天纏着她到處跑。她攆我走,我偏不走,耍賴皮裝作聽不見,繼續纏,像八爪魚,黏住就不放鬆。
她喜歡秋天,尤其喜歡秋的火紅枯葉與清冷的風。她去楓林閑逛,我纏着她一塊去。她走路,我扯着她的衣襟小跑才勉強跟上她的腳步。我看着她撿樹葉,楓葉一片一片宛如火燒,充滿了濃濃的秋天的味道。我沒事做,只好在她身邊跑來跑去,百無聊賴,無所事事。
“撿它做什麼?”我終於忍不住問。
“保存起來。”她冷淡道。
“阿姐想要留住秋天。”我恍然大悟。
她沉默一下,輕輕說:“不,秋天只是四季的客人,留不住的。”
“怎麼樣才能留住它?”我不依不饒。
她微笑,“那隻能請它到腦子裡安家了。”等我長大后,我才懂得她的言下之意。
秋葉一片一片落下,樹枝逐漸變得光禿禿,秋已在不知不覺中飄然而去。
風更涼,天漸冷。
她突然說她要走了,毫無預兆地。
我霎時間如被冷水從頭澆到腳,心中透心涼,頓時惶然無措。我的眼中泛起晶瑩的淚花,低下了頭,沉默不語,縮着手,擺弄着衣角,受了委屈般地癟着嘴。
終於抬起頭,燦爛地擠出笑顏,一如既往地拉着她的衣角撒嬌,“姐姐,你陪我一起玩吧。”
歲月從指尖滑過,轉眼間我已經長高長大,不再是從前那個嬌憨、天真、無知的小女孩了。思考間,以往我不明白的東西迎刃而解,成長中的挫折讓我明白了很多同齡人不懂得的道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過往的事物終會逝去,一切的一切也只能在回憶中細細回味。
初二:阿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