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滿地——我吐了。
一根要命的魚刺,斜着刺進我的喉嚨,促使我張大嘴,為了不被它刺着,但不甚吐了。
奶奶嚇得臉一青一紅,只有爺爺還鎮定自若的咽着飯。
“去醫院,”爺爺起身將碗筷放進水槽。推出它的老爺車,“我也去的,”奶奶套了件衣服,趕忙上車。
爺爺開得飛快,車發出很響的噪聲,萬里晴空傳來飛機穿破天宇的隆隆聲,渾厚而刺耳,像要爆發忍耐己久的壓抑。
我覺得這輩子都得跟魚刺做搭檔了,但願醫生管用。
不久到了第四人民醫院,還是一成不變,只是來的我成了病人而並非往昔一蹦一跳的家屬。爺爺排隊挂號,等了很久。
我感到我要死了——只要魚刺還在。它如同蛀蟲,吸取了植株的根莖濃液:又如同給了個天才0的分數,充滿譏諷與奸詐。我感到世界都是美的,但只有我充滿了陰鬱的分子,我靜靜地虛掩那鎖不住的門,不由得覺得有些無力和迷茫。沒有人可以幫我,沒有人理解一個緊閉着嘴的姑娘多麼痛苦。天花板上撕扯般裂了條縫,露出猙獰。我寧可發燒,感冒,也不像這般。
奶奶坐在我旁邊,喃喃的咒罵什麼,然後說這根魚刺還不如刺到她老太婆的喉嚨里呢……
終於輪到我了。女醫生利索地點亮酒精燈,給我噴了麻藥,還要我張着嘴發“一”。但不幸的是,魚刺根本看不到,明天來做喉鏡。
大家都沉默了,都十分傷心,我不想他們這樣。
當第二天的清冷籠罩我的時候,我正盯着月亮,喃喃說話呢——上午真是驚險,那張白床單的小床好彆扭,幸好有奶奶陪着,他們的工具太嚇人了,尤其是那酒精燈一擦就着的火,還以為他們要用火伸進我的喉嚨,乎,不過,魚刺的位子終於找到,不然就像奶奶說的,神仙也拿不出來呢。
都挺高興的,就像那呢喃的燕子,嘰嘰喳喳訴說喜悅。
是相伴,是愛的溫度融了那堅硬的魚刺,但願我們能永遠相伴。
初二:陸淼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