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純凈的水死去,它便化成一股看不見的水蒸氣,但它不願就這樣離開舞台,於是便液化成我們所見的水汽。整間開水房裡瀰漫著這白色的水汽,它似霧,卻又比霧熱幾分,它似雲氣,卻又比雲海更接地氣。在等待着熱水灌滿熱水瓶時,無趣的我便只能玩弄這隨處可見的水汽。閉上眼,彷彿自己已入仙境,又好像站在放着冰霧的舞台中間。我們都被這水汽吞噬,好像在霧裡看花,好像在雪裡找人,一切都被霧化,都披上了朦朧的紗。
還記得兒時,我在冬日捧着一杯熱茶,看着水汽從杯子里溢出。我用小手蓋住出口,以為這樣便能將這些白色的精靈兜住;我把小嘴湊到杯口,以為我吞掉了仙境的仙氣要幻化成仙。當開水冷卻,水汽不再溢出時,小小的我那麼失落,以為自己喝光了一瓶的水汽,竟傷心地嚎啕大哭起來。
在洗澡時,在煮開水時,水汽都會赴約與你相見,我總覺得那是水的靈魂,我是在同靈魂交談。後來我知道,這些我眼中的精靈,聖潔的靈魂,只不過是另一種形態的水,可我不去想這些,至少要為溫存的童年不去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