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往東城的車子己經到了,眼前的街頭很熱鬧。我甚至忘了那些淡漠的悲哀,跟着人一道在遊盪。秋風來得緊,瑟瑟的吹響那些枯葉,蘆笛聲在蕩漾開來,哀哀怨怨,找不到一絲淚痕。
我在傍晚的西城邊,大祖母倒下去了,她嘁嘁叫人讓我趕去見見她。我急急跨上巴士,巴士一直開到深夜,我的淚一直不止。想那十幾年前的事,大祖母微微的笑道:“兒啊!落日好看嗎?吃了飯再看好吧!”然後便拉着我那較勁的小手回到了屋裡去。大祖母總一面唱着歌一面拍着那露骨的大手在對我笑。我嘟嘟嘴嚷道:“不好聽,我不要聽了!”大祖母拍拍我的頭一直慈祥的笑。然而,今天大祖母病了,她躺在那睡床里等着我,她必須讓我回去的那久違的歌,或許不是,或讓我聽聽她最後的祝福。
凌晨,車在雲落灘停了下來,我的眼裡涌滿了淚,究竟不知道這悲痛會到什麼程度,當步子己經跨入前庭的時候,大姑母擁着我進房去,她淚眼滿眶的向著我點頭示意。我撲到大祖母的床邊握着她的手,如今那露骨的大手輕顫在眼前。大祖母睜着眼哽咽道:“兒啊!回來了,吃飯了嗎?”我那痛一直在內心深處那麼慢慢划著,我強忍着點頭后又搖搖頭。大祖母眼裡浸滿了淚水,口張了張出不了聲,爾後她的手從我的眼前掉了下去。“兒啊!為什麼不高興!”我好像聽見大祖母在說。
我一直在緊拉着大祖母,大祖母閉着眼不動了,靜靜的流光照耀着我們的臉,生命又老去了些許,大祖母一點點的遺失了,巨大的悲痛使我再也流不出眼淚。大祖母一直在和我說:“兒啊!看那天邊有雲,流轉不定呢!你有一天也會不會像那雲一樣離開我呢!”大祖母說完后眯了眯眼看着我笑着。我抬頭再望那天色,黑暗中的燈光那麼艷麗,甚至還在歡樂的跳躍。大祖母再也看不到那些雲了,她的視線被罩着的眼皮擋住了,再也望不到那沉重的蒼穹了。我可憐的大祖母,那雲真的離開我們了。
終於沒有明證,大祖母老掉了,雲落灘那落日始終在重複,一天天上了灘頭,又一天天沉到海底,永恆的沉淪與覆蹈,有一天我興許會忘了大祖母是怎樣拍手唱歌,自己的髮絲如雪一般白的時候,只是靜靜的躺着,等着沉到海的底下去,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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