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晚上七點多,能夠過的起一個體面聖誕節的家庭飯菜上桌了。小女孩透過霧蒙蒙的玻璃看見一個有錢的家庭,金黃的火雞擺在桌上;小孩子們的玩具堆成了一堆。小女孩不會關心這一家人是中產階級還是真正的有錢人,也不會關心他們的錢是合法或是非法或是半合法(即半非法)或是販賣軍火得來的,她被這種對於生活的無憂無慮震撼了。屋裡熱情燈光的暖意幾乎穿透了那層厚厚的窗戶玻璃,使小女孩也感覺到了,直到一點雪飄在她的頭上。雪下起來了,屋裡的人們興奮地看着聖誕節的雪花,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賜。而對於小女孩來說,這雪能要了她的性命。
她還剩下不少火柴沒有賣完,所以她不敢回去。她知道老闆是要打她的,而且不會打死,第二天就免不了拖着疼痛再出來賣火柴,所以更加痛苦。但是,我怎能在這麼開心的日子死去呢?她緊一緊自己的領口,四下看了看。一家人房子的背後有一堆木頭,而且沒有(當然沒有)人看守。她快步走過去,大膽地拿起了一塊木頭,退回一個建築物背後的角落中坐下了。她拿出一根火柴,劃了,點燃了。霎時,一陣微微的紅光燃起了,溫暖真正地靠近了她。偷東西?她想也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做,但是今天這真的發生了。
可是,她的膽子不夠大,之偷了一根木頭。她坐了不到一個小時,木頭就燒盡了。她還是沒有拿定主意到底回不回去。寒冷中,慈祥奶奶的形象越來越接近她。心中,她想到:如果有更多的柴火就好了,如果有多到燒不完的柴火就好了,我就永遠不用回“家”了。
突然,一道光射進了她的心靈。
有沒有火的決定性因素在與有沒有火柴。我的手裡提着那麼多的火柴。我不是一無所有的人。要說柴火,旁邊的哪一座房屋不是木結構的?還有我身後的那個更大的房子...叫什麼來着?尼古拉焰火製造廠,那麼大的建築,難道不是偉大的柴火么?
奶奶的形象退卻了,剩下的是一股幹勁。她連續划著了三四根火柴,點燃了工廠車間!然後,她又用盡了許多的火柴,點燃了一條街的房子!有些火苗滅了,但是還有一些熊熊地燃燒起來了!遠處的音樂廳正在進行聖誕音樂會,正好演奏1812序曲至最後的結束處。隨着音樂的旋律,禮花放起來了!市郊山上放的有控制的禮花算什麼呢?焰火工廠的花火才是真正的與1812序曲對應的小女孩的凱歌!最後模擬炮聲的大鼓的轟隆被禮花的爆炸取代了,解放的爆炸聲而非鐘聲狂呼着!當1812的最強音發出后,人們驚恐地發現城市上空變成了紅色,妖艷的紅色,自信的紅色,美麗的紅色,破壞與不滿的紅色!紅色的下面是燃燒的城市,燃燒的街道,燃燒的幸福的家庭。
第二天,紅色的夜退去了,剩下的是黑色的一片。人們在瓦礫中呆坐着。灰黑的灰黑是什麼?就是這座城市。市政府的喇叭中,沒有感情的聲音宣讀着對恐怖分子的宣戰,號召大家站起來保衛國家。沒有人知道小女孩是誰,也說不清為什麼她要這樣做,導致如此多的死亡。
廢墟上一個跟她同樣年紀的,身穿考究衣服的女孩慢慢的讀道:他是我的父親,母親,兄弟,和朋友,他是你,和我,是我們所有人。
小女孩沒有跟着奶奶去天國。她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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