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了地平線上的最後一縷陽光，村子里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道是每一天的這個時候都如此這般，亦或是僅此一天……
這天晚上，我寄宿在一位老婦人的家中。家裡很貧寒，卻不失溫暖。這家人也很好客，吃晚飯時，他們囑咐我，如果晚上有官吏來捉人，一定要躲在屋子裡不要出來。我想這家人大概是被官吏嚇怕了吧，以至於整天都這樣提心弔膽。
夜很深，也很長，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這一夜，我想了很多，最後，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啪啪……”一陣猛烈的撞擊聲使我馬上清醒過來，我下意識地感到是有官吏來了也認同了老婦一家人白天的擔憂。
“你快走，這個家還有我，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這是老婦的聲音，話語中明顯地聽出急促不安。
老翁沒說什麼，也可能是我沒有聽見。透過薄薄的夜幕，我看到的是老翁攀牆，老婦開門時的背影。
“你一個女人出來幹什麼！你們家男人呢？快把人交出來！”官吏一進門就嘶聲力竭地叫喊着。他們一個個怒目橫眉，在火把的照耀下，更加猙獰，好似一群魔鬼。
老婦人戰戰兢兢地哭訴說：“我的三個兒子都到鄴城防守去了。前兩天，一個兒子捎信回來說，他的兩個兄弟都站死了，死的人都已經長眠地下，活着的人又能活幾天呢？”官吏不耐煩了“少羅嗦！家裡還有誰？”老婦人淚流滿面，悲切地說：“家中沒有別的男人了，只有隻有正在吃奶的孫子，因為有孫子在，所以她的母親才沒有離去，但她連件完整的衣服都沒有，怎麼好見人呢？”
“那也不行！”官吏吼道，說著，就要進屋搜人。老婦人央求道：“求求你們，你們要真的要人，我隨你們去好了。我雖然年老體衰，可是連夜趕路到南陽，還來得及給你們做早飯呢。”
也更深了，村子里與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只隱隱約約地聽到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一切有都像我來的時候一樣了，只是，我只同老翁一個人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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