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歌與避諱

　　傅伯勇

　　中國有一句老話，叫“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所以，就有忌諱，倘若遇到一個極其醜陋的母親，你也不能當著他兒子的面，說她“醜陋”；你如果真要這麼一說，那兒子肯定是要找你拚命的。而狗呢？之所以謂之“忠誠”，可能也源於它的不離不棄，始終如一，誓死效忠。

　　我們不說“狗”的事情，來談談人的事情。其實，母親丑不醜，就在那裡客觀地擺放着，既不能因為別人說丑就會丑起來，也不能因為自己認為美就會美起來。丑與美，不單單由自己說，也不單單由別人說。比方說吧，頭上有疤，就算用頭髮遮住，也只是掩蓋而已，但是疤還是會在，會在那兒明明白白地擺放着。所以，如果母親要是真丑，別人要說她丑，那也無妨，因為這是事實；做兒子的，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嫌”。如果兒子偏要去理論，偏要去爭執，那就是一種袒護，甚至於是一種賴皮，顛倒是非，混淆黑白。

　　但是，由於有這樣的傳統，一些人往往就拚命地維護着自己的不足；對這些不足，往往還要將它精緻地包裹起來。而相反，對別的東西，尤其是對“敵對”的東西，則一概以拒之。

　　拿資本主義來說吧，一談到它，就認為它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只有自己才行。它確實不行，但是，過去30年間，中國各類出國留學精英總數達139萬人，只有39萬人歸國，足足有100萬人留在了資本主義社會裡，回國率僅為28%；它的確不行，但是，中國流失的頂尖人才數量居世界首位，其中科學和工程領域滯留率平均達87％，他們也主要留在了資本主義社會裡；它的確不行，但是，一些高官富豪及社會名流卻紛紛移民資本主義國家，甚至還包括一些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它的確不行，但是，現代先進的科學技術及先進的管理經驗主要來源於資本主義，社會財富也主要來源於資本主義；它的確不行，儘管很多人明裡都在反對他們的“憲政”，但是，暗地裡卻在拚命嚮往。

　　國內知名留學機構啟德教育集團總裁李朱曾經說過一句話：“當中國超過美國的時候，人才自然回歸。”這說明什麼？說明中國還沒有“超過美國”，在很多方面也還沒有超過其他國家，還沒有超過這些資本主義國家。說明這些資本主義國家至少現在還是魅力十足！這個“超過美國”是僅指經濟上超過呢，還是包括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及學術等等水平上的全面超過？可能還是指後者吧。

　　如果厚道，面對自己的“丑”也不要避諱，而面對別人的美也可以唱讚歌。“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我並不這樣認為；一味這樣認為，與“洋奴”可能沒有兩樣。但是，一味地將自己的“丑”捂起來，拚命地不知天高地厚地唱讚歌，這又與“家奴”有何區別？正如魯迅先生所說：“我相信自己的主張，決不是‘受了帝國主義者的指使’，要誘中國人做奴才；而滿口愛國，滿身國粹，也於實際上的奴才並無妨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