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敦頤寫了《愛蓮說》,“蓮”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品性,激勵了多少像蓮一樣的君子。可,“蓮”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嗎?凡長在淤泥里,從淤泥里出來的,沒有不粘上淤泥的!“蓮”所以能“出淤泥”而“不染”,一切皆因淤泥上的那一池清水,被清水過濾后的“蓮”才一身潔凈,不沾一絲塵埃。如此看來,“蓮”能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是外部環境使然,並非本性必然,——“蓮”,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高潔。
人之初,或許是性本惡,感染歪風邪氣很容易,容易得如同得流行性感冒。橘生淮南為橘,橘生淮北即為枳,人,常常成為環境的奴隸。當你腳下的泥土,其濕度、溫度、酸鹼度等,皆為合適之時,你隨便掉下一顆腐敗的種子,它就會茁壯成長,直至長成參天大樹。到那時,你要麼在大樹底下乘涼,要麼讓倒下的大樹活活將你壓死。常識告訴我們,大樹倒下的概率極小,更多的依然具有“勃勃的生機”。這種“勃勃生機”誘惑着你,讓你一步一步地淪為心的魔鬼,去戕害兩鬢蒼蒼十指黑的黎民百姓。
面對社會大染坊,我們總是強調個人的意志,拿黨性團性來約束自己那顆脆弱的心,殊不知,黨性團性也並非堅不可摧。你看大街上,人來人往,哪個人的行為更文明些?這更文明些的人,是否皆為黨團員?那些更文明的黨團員之所以更文明,是否是黨性團性使然?我們不敢違法,是害怕法律的制裁;我們不敢挑戰公德,是害怕社會輿論的指責。而我們敢於違法,是有夜幕的遮蓋,我們的違法不易發現;我們敢於鋌而走險,是用於監督我們的眼睛處於瞌睡狀態;我們敢於挑戰公德,是利益大於公德,良心道德掩埋於利益之下。
當腐敗成為了一種瀰漫在你周圍的空氣,你就不得不吸食腐敗,不腐敗,你將不能生存。電視劇《蝸居》中的宋思明就經典道出其中奧妙:“在我們這個圈子裡,這個有,那個有,我沒有,很快就會被排出去,慢慢的就會被邊緣化。你在這兒干,就得遵守這兒的潛規則,你要是不遵守潛規則,別人就不會視你為知己,就會防着你,背着你,這也是我必須要收錢的原因。”如果說,為了生存就必須同流合污是為自己的私心狡辯的話,那麼想為百姓辦點實事的好官也不得不腐敗就是一種無言的悲哀了:“做清官容易,不過博得死後的好名聲。而做好官難,因為你的職責,不是為了博個後世好聽的名聲,而是要切切實實做點事情。獨善其身,聽起來很高尚,其實很愚拙,一個不懂得變通的人,一個不懂得迎合低級趣味的人,是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如果世人皆醉我獨醒,那麼瘋的是自己……”想出淤泥而不染,何其難!
在五光十色的大染坊中,人,要抵得住各種慾望的誘惑,光靠自己的意志,光靠黨性團性的約束,是很難得,更要靠社會的各類機制來約束,使人不能腐敗,更不敢腐敗!權力滋生腐敗,如果在權力上方,也加一池清水,腐敗也就無處可藏:
這一池清水,是公開透明的辦公方式,讓一切皆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這一池清水,是不敢瀆職的監督機制,讓一切腐敗得到應有的懲處;
這一池清水,是真實正義的媒體輿論,讓正義得到伸張,邪惡得以扼制;
這一池清水,是良心道德的百姓話語,讓百姓成為衡量你執政的一桿稱。
有了這池清水,就能過濾掉隨淤泥而來的那些淤泥,潔本潔來還潔去,還你心中一個朗朗乾坤。 201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