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代,她們說,當流星雨來臨的時候,雙手合十,放在胸口,許下一個願望,定會實現。
那時,我跟着她們瞎鬧,傻傻的許了個早已記不清楚的願望。
六年了,已過廿十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當再一次聽到流星雨的時候,悸動還那麼強烈。難道是那種的影子被我暗藏在時光機器里,如今又重新復蘇?還是那年孩提時代播下的種子開始萌芽?
其實,我並不相信對着流星雨許願就定能實現一說,我也理性的知道,這隻不過是一種天文現象,而善男信女們把它作為一種浪漫的象徵,可能是因為我們的生活區域里,缺少一種大自然罕見的稀麗美,一種精神寄託的載體。這一種對不確定未來的美好構思,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願望,它承載着我們許許多多的主觀神願,包括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以及親情、愛情、友情各個方面的心愿,然而不管我們多麼、多麼的想,曾經多少次、多少回對着流星雨或者佛像許下個願望,有些時候,有些東西,有些人,就像橫亘在歷史河流的朝代,過去終究會過去,被歷史吞噬,被人們忘記似乎也是那麼的司空見慣,老子說,無為而治,無為即有為。順其自然,任其發展,或許這才是天命所追尋的王道吧!
九點,流星雨出現的時候,我還是去了,一個人沿着失明的路燈而下,任黑夜縈繞,鑽進路燈燈光照耀不下的淺草坪里,讓黑夜吞噬掉兩旁的樹木和樹下的我,平躺下身去,對着天空。可能是想喚醒些什麼深處的記憶由來已久,亦可能是很想再一次瞅見這難得的奇觀,竟忘了這夜晚只有3度的氣溫。天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顆孤單的寂星與地下一顆疲憊的繁心相映成趣,坐着,躺着,躺着,坐着,天空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流星雨好像也忘了我這位故人,繞道而行了。周遭的空氣逾顯清冷了,冷空氣直往脖子里鑽,手也凍的通紅,有點冷了。寒氣逼人走,我又怎能不順它的意呢?遺憾終歸是有遺憾的,只是這遺憾來的並非那麼突然。遺憾二字,對我們而言,是常常掛着口袋邊的,有時候,生活的遺憾反而構成殘缺知性的美,生命的遺憾又讓人措手不及的去彌補應對,後悔便時常有了。可難能可貴的是,有人會享受這種遺憾所造成的好的壞的影響,他們沉澱其中,然然自樂,彷彿一個看破紅塵往事,知曉人間辛酸的大師。但我終究做不到這點,我還是會喜怒哀樂,還是會痴笑顛狂,還是有七情六慾。總覺得,這是人的本性,抹殺不得。
回來了,溫暖驅走外面沾惹的一身寒意。一個人靜坐於床,疲憊尚可頓消,思緒卻難以撫平。
對於流星雨許願的傳說,我不想再去查證什麼,關於喚醒兒時記憶的想法,我也不想再做過多的努力。活在當下,似乎少了些什麼?越長大越孤單,我不想說我們,我只想說我,因為孤單因人而異,我從未停止過長大,也從未停止過孤單。那種從內心深處衍生而來的孤單;那種從每一滴骨髓透進詩句中的孤單;那種渴望理解與知性的孤單;那種醉酒狂歡后前路迷茫的孤單;那種狼狽抽煙借忙消愁的孤單;那種家人排斥朋友淡忘的孤單;那種愛情失意無人傾訴的孤單……生活從未停止過讓我們孤單,我們卻在漸漸長大,等漸漸長大后,我們才發現,我們越來越孤單…
十點半,等雙子座流星雨真正來的時候,整個宿舍樓為之沸騰,整個學校也為之瘋狂,我卻出門,扶欄,輕鴻一瞥,瞥見一輪灰色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