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到這個標題時,正蹲在馬桶上,翻着一本爛雜誌,不經意中看到了這兩個字,靈光一閃,想寫一點感悟的話。其時,我彷彿看到了一隻蒼青色的葫蘆在水中蠕動,那長長的藤蒂像一隻嬰兒露出的手,在浮沉中擺弄。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總想到這陰鬱的情景。如果大腦是一幅油畫,一定是調色時藍色的比重太重。我常常看見一隻鷹的眼,在黑夜中窺視,簌簌的林風,連帶一些落葉在空寂的夜中飄落,恍如吐氣的魂靈輕舞,樣子婀娜。顧城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在尋找中,塵世間的黑夜差不多都是一個狀態,所以,我有些明白顧城選擇的一條不歸路。
那一夜我倚在窗前,窗外細雨斷斷續續,絲絲輕叩在三月的嫩芽上,迎春花的金黃被黑色吞沒,只有芳香在空氣中瀰漫,輕舔我的鼻尖。我突然記起我的詩被丟棄在草地上,晶瑩的眼淚在黑夜中閃光,我在窗前向它們招手,說一些晚安的話。
晚安了,連同那些白晝中的迷亂!
二
正是油菜花開。我來到一個山東人放蜂的地方。彎下腰蹲在蜂箱前,無數的蜜蜂在我眼前飛舞,我只聽到“嗡嗡”的聲音,這些“採得百花成蜜后,為誰辛苦為誰甜”的小生靈,在眼前花色璀璨時,飛來飛去,無不欣快,無比輕盈。而潮濕的地上,橫陳着一隻只已經失去活力的小精靈,這些燦爛的生命,此刻在燦爛時,將小屍首隨意地交還給大地。大地卻愜意地將它交給陽光。
陽光下,另外一些生命還在燦爛地開放着。
我想到我童年時看過的一部關於蜜蜂的童話書,蜜蜂的聰穎、勤勞、勇敢和無私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些小精靈,為了一個對“王”的忠貞的承諾,甘願奉獻一切,包括生命。在這種奉獻中,絲毫沒有糾結和凄苦。而我們常常就在名與利、得與失、放縱與警醒、亢奮與頹廢中糾結。
生命與生命原不是一樣。眾生平等只是佛家的一種欺騙。我突然頓悟。
三
和一位研究蘇東坡的老教授聊天。
當年蘇東坡貶謫黃州時是以戴罪之身離開汴京的,當頂風冒雪翻越麻城大安山時,看到“灼爍梅花”開放在深山幽谷,在衰草瘦棘中着現綽約風姿,似控訴、似吶喊、似抗爭,也似宣言,讓詩人在惆悵之餘又有幾分愜意,情難自已高唱出“一夜東風吹石裂,半隨飛雪渡關山”,完全沒有困苦和頹廢。所以黃州這塊福地後來讓在溺水中的東坡,唱出了“大江東去”的豪邁與氣概!後來又談到當前的醫界,做檢查喊為了檢查而檢查,不做檢查說不負責,葯開貴了說為了回扣,葯開便宜又擔心治不好病……最後的結論是社會缺少了信任度。
信任度,百度也沒有答案,只知道測試。不過對於藥品、奶粉、地溝油、礦泉水,也包括空氣,民間的說話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了”。
畸形的社會生產一波又一波猜疑,讓目,不暇接,讓目瞪,讓口呆。讓眾生掙扎如斯。也讓無數的杞人憂天。
四
博客真是一個好東西。在這裡可以結識很多朋友,無關年齡、無關性別,透過文字聆聽,浮想出他(她)的人生軌跡,幸福與痛苦、收穫與失落。在生命的沉澱中感悟,有些人雖然遠隔千里卻像眼前,所以人心的隔膜真不是因為距離。
我一直在反思,為什麼我的文章總是傷感多於快樂。
曾經想寫一點亢奮的文字,但又怕歇斯底里。
那一天在博客里和一位博友私聊。我說:同在藍天下,你的文章像冬天的火苗,浪漫而溫暖,而我的文章卻像秋天落葉上的露,冰涼並且蒼鬱,人們或說,我們生活在兩個時代。或許是人生的際遇使然。博友回復道:也許我們的際遇不同,但可能都曾經歷磨難,生活對我們一樣慷慨,就看你用什麼態度對待它。我感激它讓我從病痛中站起來;感激它賜給我父母、家人和朋友們無微不至的關愛……所以,有點陽光我們就自己好好燦爛吧!祝您幸福快樂!我又說:什麼時候也像春天一樣,勃出春的生機,讓文字變成涓涓細流,滋潤着春的野草地。
五
文章好像有些跑偏了,像動車,不寫也罷。
(三月二十四,夜,枯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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