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但有的事物卻能歷久彌新,與時間同趨永恆。沿歷史之河溯流而上,觀夾岸風光。只見孔子如月,照亮了幾千年來民族的精神家園。
第187期刊登了《尼山的月光》,回首這位中國古代核心價值體系締造者的卓絕身姿。而今,這片月華又如何穿透了漫漫時光,抖落一身塵埃,迎來涅槃后的新生,以照見當代中國的前路、世界的迷局?且看《春秋有月讀千年》。
——編者
當今世界,亂雲飛渡,危機四伏,人類彷彿在踢一場找不到球門的球賽。悵然回首,那一瀑穿越了兩千多年混沌、彷徨與蒼涼的月華,從尼山的上空靜靜流淌下來,幾分清朗,幾分暖意。
人類歷史,以老為尊。世界文明,以和為貴。2560多歲的孔子老得像一尊雕塑,拱手靜候在思想隧道的最幽深處。他比蘇格拉底年長82歲,比蘇格拉底的學生柏拉圖年長124歲,比柏拉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年長167歲。這意味着,中國的孔子以領先西方思想源頭“古希臘三賢”的姿態,接舉了人類文明的聖火。
孔子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
孔子是人類的慧根
孔子是世界的福根
孔子如月,是世界文明的光華
與孔子一同生活在公元前500年前後的偉大思想家,除了古希臘的先哲,還有以色列的猶太教先知、古印度的佛祖、古波斯的先知等。那段歲月,人類思想的天空同時綻放那麼絢麗的光華,世界文明的舞台同時迴旋那麼優美的旋律,該是怎樣的文化盛景!
孔子,讓世界生輝。
“和”是孔子思想的核心之一,“和諧社會”“太平盛世”“大同世界”,是歷代儒家的理想,是中國夢的濫觴。以“和”為媒,中華文化圈、東亞儒家文明圈、世界儒家文明漸次形成,中華文明與其他文明友好接駁,這一過程只有和風細雨,沒有古希臘時代希波戰爭和伯羅奔尼撒戰爭的暴風驟雨,也沒有羅馬天主教十字軍東征的腥風血雨;以“和”為旗,儒家主張平等,反對使用武力,中華帝國曾成為調停紛爭、震懾強梁,維護世界和平的力量;以“和”為舟,張騫出使西域,鑒真東渡扶桑,鄭和七下西洋,海上絲路、唐蕃古道,絲綢之路、茶馬古道,海上生明月,儒香傳萬里;以“和”為燈,中華文明雄峙瀚海,引渡異域文明的夜航,馬可·波羅、利瑪竇、遣唐使踏浪而來。“協和萬邦”是共性的“最大公約數”,“和而不同”是個性的“最小公倍數”,如何求“和”,我們今天仍然要向孔子叩教。
孔子是人類的慧根。他指點了中華文明的共有圓心,也開闢了世界文明的東方原點。孔子師先儒而有獨創,集大成而有深造,尊古但不守舊,堅守卻能應變,創新與包容的稟賦成就了儒學的博大精深。孔子以後,孟子、荀子以及漢代經學、唐代經學、兩宋程朱理學、宋明陸王心學、清儒,以及現代新儒的加入,使儒家文明蔚為大觀;南北朝、元朝、清朝北方民族策馬中原,促進了游牧文化與儒家文化的融合。諸子百家的合理成分被儒家兼收並蓄,儒家的仁愛忠恕與墨家的兼愛非攻、道家的道法自然、佛家的慈悲為懷、宋明理學家的民胞物與,一同構成中華傳統文化的博大胸懷和深沉情感。儒家文明傳播到朝鮮、日本、越南、馬來半島等地;在中國西部與佛教文明、伊斯蘭文明和諧共處相生相榮;大約400年前,《論語》等儒家經典就以法文、德文、英文、拉丁文出現在歐洲,影響過萊布尼茲、孟德斯鳩、伏爾泰、康德、盧梭、馬克思等一大批西方思想家。儒家思想與本土道教一道,在與佛教、基督教的碰撞中借鑒吸收,以超強的內斂能力、消化能力、同化能力和癒合能力,守住了中華文化的主體,為形成和接續世界文明作出了卓越貢獻。儒家文明是中華文明的寶貴結晶,是世界文明的共同產物,是人類文明的共有財富。
東方聖人佇立尼山遠眺西方,西方人也在翹首東望。近年來,西方一些機構評選“十大思想家”“100位影響歷史的人物”等,孔子每次都名列前茅甚至位居第一。一些國家矗立起孔子雕像,建立了儒學研究機構。孔子與猶太先知摩西、古希臘政治家梭倫的雕像並列鑲嵌在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東門上方。美國學者赫伯特·芬格萊特說,孔子發現的是“人類兄弟之情以及公共之美”,孔子名言成為一些外國政要的口頭禪。幾十位諾貝爾獎獲得者曾聚首巴黎,呼籲“以中國孔子的智慧幫助全人類應對21世紀的挑戰”。宗教界人士提出用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消除種族、國家、宗教之間的隔閡。
面對霸權主義和恐怖主義災難頻仍、人道主義危機紅燈頻閃,孔子的自由、公平、博愛、和諧理念,能否成為人類的普世價值?
如今440所孔子學院和646個孔子課堂散布在120個國家和地區,蓊鬱的儒家文明之樹能否讓躁動的心靈找到安棲的枝頭?人在囧途,孔子是世界的福根。
明月千里,朗照千年。孔子如月,是世界文明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