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師諄諄教導“萬物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候,我已學會在繁重的學業中擠時間欣賞自然這本萬看不厭的厚書。不過,那時愛的是稚嫩、天真的春——春草、春花、春日、春情,而現在卻實實在在地喜歡起秋來。
在塵土裡摸索滾爬時,在一個黑漆漆的夜裡,坐在昏黃的燈下,翻弄一本尚屬於學子時代的中篇小說,在首頁偶爾捉捕到康斯泰布爾的插圖《乾草車》,心被渾然一體的黃攝取住了。
從此,我常常徒步在細雨斜織中,秋日的曠遠,博大悄悄潛移默化於靈魂深處。
溶在眾人之中為吃穿住用焦頭爛額很久后,先前的浮躁在屬於它的境地應運而活。一天課上,潛意識的反感在教課期間爆發在一犯了小錯的學生身上。事後,悔恨火箭般地刺進心臟。在學生心目中的形象忽然失色不說,但就損傷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之罪已讓我不堪負重。正是秋日午後,我愁緒滿懷地徘徊鄉村小路上,秋所特有的遼闊、深遠隨風潛入肌膚,久違了的東西默無生息地回歸身體。
第二天上課,我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向我的學生道歉,同時也傳遞出我對所有同學的愛心。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癱瘓的尊師由相敬如賓的老伴陪着漫步在夕陽西下,輪椅在滿地楓葉上發出的沙沙聲諧調成悠揚的旋律響徹四周,我被這一幕深深地吸引住了,目送他們漸漸走近天際深處,人生諦結的美麗擁滿心胸。
今夜,有機會在燈下讓筆流瀉出“秋日的私語”,能有此情境,實屬心造,不勝感激,就此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