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這裡一年了,無數次失眠的夜,從未發覺對面燈火太過於明亮。
今夜,被這一瞬間刺眼的光芒慌了心緒。
我有多久沒有再去尋找這些燈光了?
15歲那年我一個人寄住在舊居,幾十平方米,卻無比的空蕩,白天窗帘一直拉得很緊,屋內被陰影和塵埃覆蓋。
夜深人靜的時候,晚風的聲響顯得無比寂靜空曠,放下窗帘的一刻,會有瞬間暢快的釋然感。
我不知為何那時候的月光總是能夠以一種尋找的姿態靜悄悄地溜進來,它是沉默的幻覺。
我喜歡狹窄逼仄的空間,蜷縮在屋子陰暗的角落,躲避天花板上遊盪的光源,雙手向上伸直,隨着光影的流動改變着不同的手勢,拳心處永遠都有微光的存在。
那些光景里,我時常抬頭看天,那時候的天空真的很藍。然而我只能在窗口邊緣的一角偷偷仰望,太過於廣闊的視野會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於是,我學會了眺望,樓台對面夜夜盛開着稀疏的燭光,那時我總是一廂情願地以為,還有人,隨我一樣愛着深夜,享受喧囂罅隙里被包裹的寧靜。
天台之上的蒼穹總是泛着紅潤的光澤,雲朵被一層層夾緊,推向看不見的遠方。
我寫過很多種遠方,以為遠方便也就那樣,和這裡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我們尚未到達,而我才知道,我所眺望的遠方原來只是對面樓戶可能忘記關上的燈。
也許,那家只有一個孩子在,她和曾經的我一樣,等待着父母回來,一不小心,睡著了。
夢裡的我們,笑靨如花。
——————無處可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