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09.04.02
伴着鈴聲從午睡里醒來,在很長的時間裡,眼前都是一片漫漶不清的影像,揉合了暖色的光和交錯的線條,重疊成嶄新的圖案。
反倒更像是,沉寂的世界。
偶然的巧合,見某人落寞的背影,穿越離散的人群,不時被經過的人擋住視線。在這樣不連貫的漸行漸遠中,忽爾不見。
似乎是那些塞着耳機卻關掉了音樂的行走,只有風過的時候,會在耳邊留下放大了的,重濁的聲響。
獨自走過微弱亮着的街燈和斑駁的牆畫,風聲在耳邊敲擊出雜音,就這樣形成了默識。
是分化成這個世界之外的,無聲的存在。
背道而馳09.04.03
過去的一切,擁抱,微笑,耳邊濕濡的氣息,定格在落日下的側臉,都一同浸漫在時光的潮水中,落往更加遙遠的海域。
所以說永遠也不會用永遠,存在會褪為曾經,然後在黑色洶湧的波浪中被淹沒至虛無。
會不會有一天,光和影子失散,放着舒緩樂的老唱片卡在一半,整個世界荒蕪成麥田。
越走,越遠。
也許是因為,塵囂中的我們都早已習慣,向左走,向右走。
卻不回頭。
記得有這樣的女子歌唱:“好吧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我們死也要在一起。”
好吧,如果世界存在另一個原點。
在跋涉了最遙遠的遙遠之後,到達。
幻覺09.04.04
梵高見過向日葵,便再也不忘它在陽光下飽滿而熱烈的色彩。他偏執地用大塊大塊的顏色和紛紛揚揚的線條塗抹着生命的定義,掩蓋了所有的脈絡和陰影。
他也許早就知道生命是一場盛大的幻覺。
他說,生活對於我來說是一次艱難的前行,我不知道潮水會不會上漲及至沒過嘴唇,甚至漲得更高,但我要前行。
我們一路把真實埋藏在時光的罅隙里,繁盛了一季的夢境中開始落下花瓣,會不會已是在說,我將永不再返。
江南09.04.05
路面上的小石子在清晨的日光下形成斜長的影子,街的兩旁開始出現喧鬧的人群,景色也多少有了些桃紅柳綠的味道。
是思緒遐飛的季節。
尋一脈柔情,不實在乍暖還寒的北國,亦不是荒遠西域的蒼茫風沙,只有停在江南,才見得潑墨的絹畫上水一樣的女子,水一樣的溫涼之風。
江南的過去,是“花自飄零水自流”的棲息,是那些打着油紙傘,着鵝黃衣衫飄搖而過的水鄉女子的脈脈秦淮,於是蕩舟心許,淺笑流盼。
江南的歌謠,是“桃花扇底送南朝”的宮羽五音,是少年定義中低垂細柳拂過的寧靜湖面和不曾褪色的笑容,點綴了小橋流水,草長鶯飛。
江南的水墨畫,總是連着煙雨的。在水榭亭台,瀟湘薄霧中,才有了婉轉的曲調和那蓮花般的容顏。
又是誰,打江南走過。
晴天09.04.06
天很突然的放晴了。
街邊漂亮的雪糕冰櫃和招貼畫,湛藍得讓人眩目的天空穿白色單薄襯衫靠在門邊的男生,完全的與之前的陰冷隔絕開來。
但無論晴天或陰天,都是相同的回去的路。
依然會閉上眼睛聽風掠過耳邊留下的囈語,依然想起那些拿着冰糖葫蘆走在路上時看夜色下的車水馬龍萬家燈火,依然每天等待那來自遠方的答案和記憶里愈漸模糊的眉目輪廓。
吶,我只是想說,
天放晴了。你,會回來嗎。
清醒09.04.07
我記得的是這樣的畫面:身上帶了濃重酒味的女子進了屋,連燈也沒有去伸手打開,搖搖晃晃地,躺在了床上。當午夜的電話響起的時候,她仍是那種似醉如爛泥卻一直醒着的狀態,聲音含混二迷糊,她的胡言亂語對面是自始至終緘默無聲的某個人。
——如果你是小白,請按1,如果你不是小白,請按2……
像是地鐵穿越過潮濕的夜色,有許多人微閉着眼睛倚着靠背,你明知應是困意來臨的時候,卻一直那麼清醒地望着結了水汽的玻璃窗。
安妮寶貝說過,遺忘就和記得一樣,是送給彼此的最好紀念。愛,從來都不算是歸宿,也不是我們彼此的救渡。
我記得09.04.08
又是個一如往常的清晨,陽光很好,沒有風。
小屋的陳設極其簡單,還算乾淨,但也絕不到一塵不染的程度,畢竟,只有單身的男主人。
他也一如往常地早就出門去了。
似乎永遠都是那麼一成不變的樣子。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會醒來,一伸手就會先摸到床頭靠近窗子的位置擺放的鏡框,然後盯着它們,直到熹微的晨光顯現出上面的圖象,致使他無論今後走到哪裡都能清晰地記得那些人和他自己,他們在一起時的笑容。再然後他穿好外套,在木葉格外明媚乾淨的陽光下走出門去,在那塊他無比熟悉的鐵藍色石頭面前佇立上幾個小時。
只有它們能夠確定地告訴我,曾經有他們的存在。
只有這樣我才能清楚,我記得他們。
——旗木卡卡西。
無始而終09.04.09
想起的總是寫說不清的東西,像是長了青苔的小巷裡,彌撒在三月的水汽,朦朦朧朧的一片。
某年夏天未散的花,經久不衰的歌謠,穿插在動蕩的鏡頭中,襯了那時人的笑容,和那些流淌在心裡的細語。
是年代過於久遠的句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然後,也確實成為了遙遠的,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的,過去。
除了已經着妝準備登台的戲子,沒有誰再會記得一場未開場就已落幕的鬧劇。
唱腔,神情,和那些背地裡反覆設計過的橋段,從前沒有以後也更不會見到真正的陽光,像是生長在黑暗中的植株,開放,枯萎,卻從來無法得知它是否真的存在。
於是,我們都忘了。
情歌09.04.10
總是會對一些歌詞產生莫名其妙的念頭。
如紅豆,纏繞了層層相思線,終有一天,奏出樂曲,婉轉地低吟起來。
從花開到花落,不斷輪迴交錯的風景,飛揚起過往名為回憶的碎片,消散開去。
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
是情歌吧。
你還記得么。
雙桅船09.04.11
平淡的季節,風中飄起熟悉的香味。
是遙遠的,遙遠的記憶吧。遠到她手撫摩着相框的邊緣,那些還能記得的情緒好像飛得越來越高,已經到了天際視線不到的地方。
那裡,就是盡頭么。
無數次地被問起,她忽然不知道再要怎麼回答,只是眼睛一直盯着相片上的笑容,那張在雙桅船邊笑得燦爛的臉,身後的背景是略微起了些風浪的海。
其實有首歌是這樣唱的吧。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和愛情的生命。
紙飛機09.04.12
很少在做着什麼的時候會想起有關童年的記憶。
就彷彿是兀然空白的幾年。
跳格子,盪鞦韆,香甜的雪糕,好看的畫筆,少得可憐的零花錢,長長的彩色頭繩,只會聽話一動不動的洋娃娃。思緒就漸漸的乾涸。
紙飛機一直疊得不好,經常是皺皺的,歪歪的,在風中打一個轉,然後一頭扎在地面上。
唯一的一次,和她在白色的紙飛機上寫下凌亂的對話,有些自言自語,寫的不知所言的東西,我記得的,被男生拿到然後念了出來的句子。
——“我還在愛嗎。”
——“我還愛你嗎。”
那個時侯,只是偏過頭去,掛着微笑承認道,“是我寫的啊。”
但是那個問題的答案,又去了哪裡呢。
告白09.04.13
恍若是夢中才依稀記得的場景,在五樓有舞台的很大的報告廳,白亮的燈光和漂亮搖曳的長裙。演出後撤下來的紅酒分倒在每個人手中的高腳杯里,感覺是有些苦澀的味道。醉人的彷彿神秘的色澤折射出眨眼的光點,少年的臉上有淺色的紅暈。
那個時侯說,是告白的時段了。
但也只是這樣說而已。
我不知道會把那樣的溫度記得多久,是踩着新學的步點,輕輕地晃在音樂中,很近的距離,從手指傳來更近更清晰的溫度。
也許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掌心裡有了另一種溫度的時候,會忽然間,淚流滿面。
楊花09.04.14
望着窗戶外面飛舞的紛繁楊花時,聽到歷史老師在前面講道已是春夏交接的時令。
楊花,流星,焰火,都是絢爛一瞬的東西。只為完成一次偶然的輪迴,此後便悄然無息。所以人們會過於欣喜地見到它們,又會無法自拔地在憂傷之河裡遙想,就如同人們總會懷念那些曾經得到的短暫幸福一樣。
開始懷疑自己也是這般女子,寫在回憶里的是短小的時光,卻用之後長長的,長長的歲月去緬懷。也許真的是所思即所夢,白天在筆下寫過,便在夢裡出現了熟悉的輪廓。我見到你時,說了什麼。
獨自一人行走,是早在那時就預料過的事情。也許就像是看着楊花在空中浮浮沉沉的時候,心裡就早明了它們的結局只是歸於泥土,沉寂如初。
空蟬之戀09.04.15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莫名地喜歡“無處安放”這個詞。
無處安放的時光,無處安放的回憶,無處安放的記憶里的人和感情。
如果可以定義為“短暫的,單純美好的小幸福”,那麼,生命里應該也有過那麼一些蒙上了灰塵的幾乎褪色的往昔歲月,可以貼上空蟬之戀的標籤,連同其他那些記述了繁盛衰蕪的碎卡片一起,鎖進箱子。
微不足道的細小鏡頭從成段的回憶中脫離出來,沉澱出清晰分明的稜角,被念念不忘。
而更多的時候,稜角劃出了心上銳利的傷口,會在夜深人靜之際忽然撕心裂肺開來。如淋一場倉皇的大雨,雨簾中都會出現恍若明媚陽光下的少年的笑臉,於是雨滴浸濕的地方,也化成了毒藥。
於是,可怕的不是不能得到,而是不能忘記。空蟬之戀是一段印在陽光下的牧歌,會在一個人的孤單夜晚變奏成哀轉的韻調。
低徊,低徊。
新生09.04.17
暮春三月時,玉蘭花的樹上開滿了繁盛厚重的白色花朵,不管是從哪個角度,都是灰黑色光禿禿的枝幹上碩大的團團白色。
在陽光下向著天空一瓣一瓣地綻放開來。
早春的尾聲,一種不知名的粉紅從土裡鑽了出來,也是不規則的乾澀的枝條,堆簇着春天特有的顏色。
個子挺高的樹上也有了大片大片淺淺的花朵招搖。
圍校的楊樹林場綠成了一面油漆過的旗幟,反射了春夏交接時已暖和的陽光,整個校園都迅速地翠綠起來。
小弦也早已冒出頭來,長得好好的了吧。
不眠09.04.18
深色的夜晚,偶爾響起清脆的蟲鳴,月亮在廣袤的沙之大地上顯得低沉,隱隱地撒下沉寂的光。
飛揚起來的沙粒也映得出清晰的影子。
只有這樣的景色我愛羅是最熟悉的,他都記不清楚自己獨處在這樣的夜裡有多久了,也許是四千多個不眠的寂寥,也許更長些。他知道的是這片土地上只有乾澀和殘酷,以至於許久以後遠行到木葉去完成一項不可告人的任務時,唯有那大片大片繁盛的綠色晃疼了他的眼。
而那之後,金髮盈天的少年便開始頻繁出現在我愛羅不眠的夜空,終於有一天,他在混沌之中醒來,看到的不再是自己的手,而是少年堅定的面龐和明媚的笑容。
於是,我愛羅,那個傳說強大無比,殺人不眨眼的修羅,他說:
——我想要,為了保護村子而存在。
這才是,在那些不眠的夜晚里,苦苦尋覓的答案吧。
心愿09.04.19
“我的夢想就是幫助再不斬先生視線他的夢想。”
有着水一般女子容顏的白是笑着這樣說的,眼睛在陽光下微微眯起,顯得單純’而美好。
“所以,即使被當做工具也無所謂。”
戴上了面具的白,揚起手中的千本,身形在一塊塊冰晶中變換,到了最後的最後人們才終於知道,他的每一針都是刻意避開了要害的。而那個時候,他已經安靜的,躺在橋上,血浸透了衣衫,卻不改那美麗的容顏。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大雪天,名為桃地再不斬的忍者見到橋邊衣着單薄的小孩子時,他的心裡已經有什麼堅固無比的東西坍塌掉了,他停住腳步,身材頎長。小少年望着他的臉,眯起眼來笑着說:“大哥哥的眼睛和我的一樣。”
後來,再不斬背了一把長得嚇人的大刀,少年也背起一個美得沉重的夢想。
光年09.04.20
一千個日夜即使充滿了遙遠的思念,也算不上是太難熬的日子。至少三年後再見鳴人的時候,雛田是這樣想的。
彼時記憶里的少年已經褪去稚氣,稜角分明的側臉很容易讓人看得出神,腦後飛揚的長長的黑色帶子似乎沾染了塵世里落寞的氣息。
鳴人眼裡的雛田,變成了長發的,神情勇敢的女子。只是,依舊點手指,臉紅,會暈倒。呵,真是矛盾的變化呢。
直到告白的時候——“我最喜歡鳴人君了……”
一掌向著天道過去,似是已知此生萬劫不復。
時間跨越光年,讓一切的原本始末退為起點。
櫻花紛飛的村莊,名為有你的從前。
映畫09.04.21
只有宮崎駿的世界是脫離了塵世喧囂的,花朵,陽光,藍天底下的城堡,都是色彩單純的線條勾勒的畫片。
念念不忘的是畫片上眉目清秀的少年。
輕而堅定的聲音,好聽的句子,散在有微微花香味的空氣里,靜靜地落了下來。或許撿起任一句話,就足夠了同去一生的理由。
然後是飛揚的髮絲,分明的側臉,化為了龍的少年眼神深遠,他說,我的名字是——琥珀主。
嘴角又顯出漂亮的弧度,是整個世界,整個宮崎駿的美麗世界,綻放出彩虹。
如果能,於此終生。
殘像09.04.22
天明地暗,漂洋過海,遲到的杯裝奶茶,這些我都記得。
原來是因了假期的空虛,才會放大那些要用漸遠的回憶去填塞的感傷,以至於到了開學,紮根在新的環境,仍然會對那些曾經念念不忘,提起筆來,就不知所措。
而後來的後來,已經說不清是在什麼時候,不再心疼,不再流連,不再回頭望去,只有排滿了文字和題目的試卷將世界鋪成單調一色。
的確有很久很久沒有想起她了。是時光的力量書寫遺忘,還是用遺忘延續時間呢。
終於明白歌詞里說的,沒有什麼能永垂不朽。在時光的河流里,所有過去的一切都只能沖刷成殘破的碎片。
摩天輪09.04.23
用好聽的句子說,人能仰望,亦是一種幸福。
那麼,美好得讓人想落淚的畫面是,面目清秀的少年拉着少女的手,風吹起長長短短的髮絲,還有旁邊飄下的淡色花瓣落在肩膀,兩個人抬頭仰望,陽光灑在年輕的臉上,時而被緩慢轉過的摩天輪擋下一格。
真的是仰望幸福吧。
而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走過秋天的甬道,地上是一片枯黃枯黃的顏色。仰起頭看風從教學樓頂上吹過,頓時揚起無數落葉伴着吱呀的聲響,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再或者是,一個人走,視線從腳下挪開,仰望東邊難見的霞光。
除了這些,連記得仰望的時候都很少吧。
誰說的,幸福藏在了摩天輪的盒子里。也許我要過很久很久,都到達不了那樣觸手可及的高度。
空城09.04.24
一場盛大的話劇落幕,終於掌聲凋零,街道向晚,褪盡繁華。
夜裡的月亮升起來了,腳步在青石板路上有微小而清晰的聲響。人群離散過後,一座空城。
也許是時光的鬧劇,讓人在形單影隻的夜裡撫平自己的傷口,眼前卻不停地閃現已逝的過往,眼淚和擁抱,晨星和夕陽。
一整個不下雪的冬天,都沒有讓溫暖凍結成寂寞。只是,有些人,卻能輕而易舉地帶走全世界的聲音。
沒有了喧囂,沒有了歡笑,沒有了時光的歌謠。
——在你身後,那蒼涼的遠方。
一座空城。
傾城09.04.25
是什麼可以傾城?
江南水邊令人迷醉的夾着酥香的微風,北國的邊境上終年不斷的紛揚的雪花,還是古曲中絕世而獨立的紅顏一顧。
太過美好的畫面印在傾城的標籤,也許漸漸成為默識,也許化作習慣的遺忘。
但有時一場大雨就足以讓這座城市顛倒,水汽里的聲音,漫漶成遙遠的過去和不見蹤影的未來,雨水裡出現舊時陽光下的成像。
回憶是沙漏,以等待耗盡了溫柔,自傾城。
遙遙無期09.04.29
通常是對些絕望和頹廢的字眼有特殊感情的。
和狼人一樣,獨處的時候,用盡全力讓自己悲傷。
但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遙遙無期。
比如等待。
——從容或落魄,囂張或悲傷,成功或敗得慘烈,都一定要回來……新一。
在迷宮十字路口的樹林里,漆黑一片的景象,只有熟悉的溫度和濡濕的氣息。月亮升高,銀色一點一點照耀過來,稜角分明的少年,依舊是熟稔的眉目神色。
撿起手帕的時候終於告訴自己,新一是,真的出現過。
那麼,如果歸來是遙遙無期,如果歸來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挽了茶發少女的手,世界就這樣化為一座謊言堆砌的空城。
四月 與桃子一起的閑筆和片段 標籤:了不起的蓋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