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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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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我喜歡這寂靜的深夜,將窗帘拉上,門也緊緊地閂好。而我繼續用筆來記述那一個個已經逝去的夢。

  也曾經問過自己,此刻只有海潮迴響,只有樹枝搖動,只有那暖暖的風在輕聲細語,一切都已歸於沉寂,為什麼我卻還在這麼清醒的聆聽着,聆聽着這本不屬於我的世界。也許是一種期待吧,是一種對白天的美好世界的期待。

  但是就是在這深深的夜裡,我對着一盞孤燈出神。舍友們都已經睡了,偶爾發出鼾聲。我將檯燈的亮度調到了最小,那微紅的燈絲,在夜幕下顯得是那麼無助,彷彿一瞬間就將被無邊的黑暗吞沒。

  忽然有一種感覺,我置身於一座空曠的大廈里,我一站在那裡,驚恐的感覺就無可名狀的淹沒了我的整個身體,彷彿身邊遍是地獄餓鬼,在嚎叫着向我索命。我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椅子也跟着發出刺耳的聲響,還是只有檯燈那微弱的光在勉力支撐。

  我並不是一個人,我的周圍有很多很多人,但是一個一個全是滿身是血,他們慢慢向我走來,就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停下,然後摔倒,繼續掙扎着向我爬過來……我害怕極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拚命的叫喊,只有無助的祈求。

  我知道,這就是我生命的結束了,我甚至都沒有同爸爸媽媽說一聲再見,在無名的恐懼里等待着別離。

  也許這就是我一生的最後時刻,我絕望了。身體在不斷的移動,但是沒有人推我,一股巨大的力量逼迫着向前走,我試圖抓住一點東西,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被吸進去了,一個巨大的洞。

  ………………

  這些都是在學校是曾經做過的夢,一次又一次,每次醒來都會汗濕枕邊。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我也沒有想過要去追查,我是個無信仰者,不相信鬼神,不相信命運。但是我卻獨獨害怕黑暗,害怕那種黑暗帶來的孤獨感,是一種失去朋友失去親人的無助的感覺。我曾對爸爸媽媽說過,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們,我會一直守在你們身邊。但是,我最終還是沒有兌現我的承諾,而且一別三千餘里。

  沒想到我的夢就在我違背誓約是降臨了,來溫州后的第二天我就親身經歷了一場鮮血,那血紅血紅的顏色,瞬間將我的世界染遍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夢裡的一點一滴湧上心頭。我驚恐的只是跑,只是跑。當我哭泣着打電話給我最好的朋友時,我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有哭泣,只有嗚咽。難道我的生命就將在此結束嗎?

  回想下決心來溫州時朋友的集體反對,在山東找個工作還不容易,為什麼非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呢?我卻下定決心,非要到南方不可,我對父母說,要是再攔我,我就去海南島找工作。就是那一時的衝動,我背叛了父母,背叛了自己。

  很長很長時間,我不敢出門,不敢同別人講話,只是呆在宿舍,對每個人我都有種恐懼感。我將自己深深的包圍了起來,就像夢裡一樣,在無名的恐懼里等待着別離。

  我害怕,害怕死亡,害怕黑暗,晚上七點半之前我就已經熄燈上床。就這樣每天折磨着自己,每天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我不想回家,不想讓父母為我擔心,不想我剛來溫州兩天就回山東。

  後來,我們來了新同事,我也告別了痛苦的單身宿舍,但是恐懼依舊在。直到有一天,我和幾個同事出去吃飯,席間點了幾瓶酒,那濃重的酒香喚起了我潛藏心底的豪氣,那天晚上我彷彿又回到了山東,回到了那些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朋友中間。雖然南方沒有白酒,略顯遺憾,但是那天我仍舊喝了很多很多。

  我的胃不好,不能大量飲酒的,第二天胃痛的感覺讓我幾近欲死,整整兩天的痛苦,終於熬過去了。我彷彿也是從地獄里掙扎了過來,那種痛苦讓我無法承受,我想到了死亡。如果人死了,是不是就沒這麼多痛苦了?

  那兩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的靈魂也在生與死之間徘徊,身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們拚命追求的是什麼,或者是是生活的安逸,或者是個人的價值,或者是為了生命中的某個人,抑或者……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還活着,我們還是健康的,我們還在自己的路上行進。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每天對周圍的人微笑一下,每天向別人打個招呼,每天都快樂的生活。這就足夠。

  山河歲月,綿綿的來,匆匆的去。什麼?什麼人在趕路?是那些追逐自己夢想的人們,是那些不知疲倦奮進的人們,那麼我呢?我只在去留無意間望天上雲捲雲舒,在榮辱不驚時觀庭前花開花落。在塵世間,自由的穿梭,與談笑間走過前世今生。

  燈還是那樣亮着,我的手也在鍵盤上停止住了,四周依舊萬籟俱寂,我關了電腦,準備休息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