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往常的周末一樣,我打開自己的博客留意有哪些好友和新客來訪過。驀然,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映入我的眼帘:“綉妹子”。我頓時興奮不已,口中反覆念叨着這個我一直銘刻在心上的名字。儘管我深知網絡世界是虛擬的,但一種痴情卻令我武斷地堅信這就是我苦苦思念、苦苦等待、苦苦尋找而最終無果的綉妹子。我並沒有急於進人她的博客,而是讓思緒飛向那遙遠的過去。
那是我初中畢業那年放暑假不久的一天,我到住在鎮上的堂姑家去玩。姑父是重慶涪陵人,從部隊轉業就地在我們鎮政府工作,這是因為遷就姑姑的原故。我剛進門,姑父就高興地叫起來:“小靜,你華哥哥來了。”我一怔,那個被稱作小靜的女孩從屋裡跑了出來,一見如故地叫道“華哥哥!”她這大方的樣子,反倒讓我紅了臉。姑姑讓我們雙方作自我介紹。在小靜介紹的當中,我才留意起她的面容。這妹子長得還真叫美,圓溜溜的臉蛋上,一邊一個淺淺的窩,裡邊好象全盛滿了笑意;最生動的還數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好象帶電似的,我每次與她目光相對總會立即避讓開,可又忍不住再看她。通過介紹,我知道她叫林靜,是我堂姑父的外甥女,比我小一歲,今年上初二。姑父補充介紹,說她從七歲就跟母親學繡花,川、渝一帶叫“十字綉”。到了十歲,手藝就已大大地超過了她母親。當地人都稱她“綉妹子”。從那天起,我也叫起了“綉妹子”,而且越叫越順口,越叫越親切。
綉妹子很少出門去玩,不是做作業,就是忙她的“十字綉”。我與她相處多了,也就不象剛認識時那樣羞答答的了。奇怪的是,堂姑家好象才裝了磁石似的,吸引我的雙腿總不自覺地往她家跑。每次去,我都悄悄地站在林靜的身後,饒有興緻地觀看她繡花。這丫頭手指靈巧,什麼花草鳥蟲,什麼千奇百怪的景觀,只要她留神看上幾遍,就能信手把它們的形狀綉出來,而且生動、逼真。我每次看,她都會問我,怎麼樣,好嗎?喜歡嗎?起先,我不置可否,她就會嘟着個小嘴做出很生氣的樣子。所以,後來我都說好,說喜歡。這時,她就立馬陰轉晴,重新露出好看的笑容。
過了一段時間,不知為什麼,每次綉妹子在繡花的時候,只要一看到我,就把正在繡的花藏起來。因此,我再也沒有見過她繡花。這天,她要回涪陵了,我與姑姑、姑父一起到車站去送她。臨上車時,她把一個花布包袱塞到了我的手中,說:“回去再看吧?”見她的眼裡噙滿了淚花,我頓時也覺得鼻子一陣陣發酸。
回到家,我打開包一看,也就是幾件綉品,放在上面的一雙鞋墊,是我已經看過的。於是,我就不經意地將這些都放到箱底了。
後來到部隊,我曾經收到過綉姑娘的來信,信中除問好之外,也就提到她送的禮物我感覺怎麼樣,滿意嗎?喜歡嗎?天哪,這怎麼回答?我根本就沒有看哪!我這個人還從來不會撒謊,只好如實告之,寫了封回信寄給她。也不知她收到了沒有,我是再也沒有收到過她的來信,從此中斷了聯繫。
從部隊回來后,我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打開了花布包。當我認真地翻看裡邊的一件件綉品時,眼前一片五彩繽紛。綉妹子的綉功好生了得,圖案精美、針線細緻入微,色彩調配得當。最令我折服的,還是綉品的神韻,凡是帶翅膀的,都好象振翅欲飛,凡是花蕾,都朵朵含雹欲放。忽然,有一雙精美的鞋墊緊緊地吸引住我的眼球。這鞋墊的每一隻都綉了一顆彤紅的心,而有一隻綉着我的名字,另一隻則綉着“綉妹子”。這時,我淚眼模糊,心頭立刻湧上無盡的悔恨。我自責,倒不完全是因為錯過了一段金玉良緣,而主要是有愧於真誠的“綉妹子”一顆心哪!
在博客經過交往,我很快就知道此“綉妹子”非彼“綉妹子”,但我仍然象以前那樣與她熱情交往着。同時,我又用“華哥哥”的名字新建了個博客。那個“綉妹妹”如果也有博客,或許有一天看到哥哥,一定會到這空間來看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