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暴雨。鄉幹部們便兵分幾路下各村了解防洪減澇情況。
這天早晨,朱鄉長一行三人一路泥濘來到了秀江村。
一進村委會辦公室,朱鄉長便吩咐值班的人給村幹部們打電話,叫他們前來彙報情況。
那值班的便挨個給他們去電話,然後回話說,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有人沒能通知到,有人通知到了不能來,不過牛村長,侯副村長都直接通上了話,馬上就到。
果然,不多久,侯副村長就急火火趕來了。這幾天,候副村長一直在同村的表弟家搓麻將。昨夜又“戰”了個通宵。消停吃罷早飯,正打算上床睡覺,就接到了這邊的電話,於是一邊打手機向其他村幹部了解防洪情況一邊匆匆趕往村委會。途中路過幾丘水田,便又靈機一動把鞋脫下藏在禾兜下,然後挽起褲管下田粘起兩腿泥,同時彎腰撈些泥水往身上亂甩一氣,把全身上下弄得花花點點的很有些“模樣”。
見面后,侯副村長氣喘吁吁地將一路通電話聽來的有關情況向朱鄉長作了彙報。看着兩腿泥漿滿身泥水兩眼布滿血絲的侯副村長,朱鄉長目光中流溢着抑制不住的讚賞,時不時插嘴說上幾句表揚、鼓勵話,最後握着他的手一臉關切地說:“老侯啊,你可不能光顧着工作,忘了自己的身體,早些回家休息吧!”
侯副村長離開好一陣,牛村長才來到村委會。他本可以早點到,之所以到得晚些,是因為剛才出門時找衣服耽誤了時間——這些天為防洪的事他沒日沒夜的一直在外忙碌,弄得泥一身水一身的老要換衣服,以致於剛剛接到村委會這邊的電話時(其時他才從後山水庫查險守夜歸來,通身濕漉漉的),一時竟找不到乾爽衣服穿,無奈中老婆只好從箱子里翻出那身以往只在外出作客或開會時才穿的體面衣服來……
隨即彙報:安排了多少人在後山水庫查險補漏;調配了多少人挑土運石扛沙包加固河堤;對可能發生山體滑坡的地段採取了那些防範措施;說得具體而又詳細。然而朱鄉長卻很少聽進去,他的心緒完全被眼前這身光鮮且筆挺的衣着攪得七零八落,緊鎖着的眉頭始終難以舒展開來……
冷着臉離開村委會,走了很長一段路朱鄉長才開腔:“都說村民自選村長好,還提意見說我們對他們村的事干涉太多,不該舉薦老侯當副村長,——唉,現在看來,群眾的眼光也難免出偏差呀!”
同行的一個鄉幹部說:“牛村長兩眼紅紅的,恐怕也沒少受累。”
“你怎麼這樣糊塗呢,”朱鄉長沒好氣地說,“那還不是搓麻將熬夜給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