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楊天
楊書記
楊媽媽
楊美
大學生村官(助理)
程書記
程諾
秘書
眾村民
第一幕
桃花村
在磚瓦房的大廳內,布置跟一般老百姓家沒什麼兩樣。一台新置辦的21英才的彩色電視機,古色古香的舊式木大櫃。牆上懸挂過年新照的全家福,下面是幾把舊大椅子。廳內流串着一股清香的氣息。
帷幕升起時,楊書記坐在椅子上,急促地猛抽着旱煙,廳內清香的氣息被煙霧所繚繞。楊媽媽在一旁不停流着淚。這時,楊書記的女兒楊美走了進來。
電視屏幕上觸目驚心的場面,近處是廢墟,遠處是廢墟,到處都是狼藉的廢墟。。。
楊美:爸,楊天的命很硬的。
楊書記依舊猛抽着旱煙,楊媽媽還在一旁不停抹着淚。
楊美:媽,楊天不會有事的。
楊媽媽依舊低頭哭,一句話也沒說。
楊美:媽,趕明去看看,不哭了。
楊書記(沉默了許久):不許去。
楊媽媽:孩子他爸,啥時候了還說氣話。
楊書記:他死都不要去,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楊美:爸,過去的事,不要說了,好嗎?
楊美:媽,也不許哭了,好嗎?
此刻,新來的大學生村官助理進了來,楊媽媽趕緊擦去淚,楊書記停下手中的旱煙袋。
村官助理:楊書記,村委讓我過來通知您開會。
楊書記:你先去,我這就過去。
楊書記:聽見沒?要去也得等我回來。
第二幕
桃花村委會決定並通過,由楊書記領着救援隊去災區支援。鑒於現實情況,立即動手出發。
地震發生時,楊天支醫的那個荷花村的程書記,還在外地開會。發生后,他馬不停蹄連夜趕往揪心窩痛的家鄉。
回到家鄉,他趕緊組織倖存者進行救援的工作。從白天到黑夜,然後又是黑夜回到白天。近處是廢墟,遠處是廢墟,到處都是狼藉的廢墟。
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震后救援村委會內,幾大張落了厚厚灰塵的辦公桌椅,一些應急公文,大喇叭、麥克風,水瓶、茶杯。牆上掛着大紅色的國旗、黨旗,一塵不染。程書記正在開應急救援組織大會,幾人圍坐在一起。
程書記:要認真仔細搜救倖存者,尤其是黑夜。黑夜給了我們黑色的眼睛,讓我們去尋找光明。大伙兒,加油!
秘書:程書記,您工作了幾天幾夜了,不吃不喝,這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吃不消嗎?
程書記(有氣無力):不礙事的,救人要緊。
秘書:程書記,您十個手指早晚刨土抓土,都血跡斑斑了。您可要保護好自己身體,帶領大家更好地救人。
突然,程書記暈倒了,被送回休息,口裡含糊地念道:救人,。。。,在場的人莫不發自內心的感動,淚如泉湧。
秘書:程書記,請您放心,我們會儘早找到您的孩子,一定會的。
程書記:不管是誰,救人要緊。
一個裝滿星星的夜晚,程書記坐在臨時搭建的震后救援村委會大門仰望着,抽着劣質的煙,藍色煙圈伴隨着廢墟間的白色煙霧一起裊裊上升,遠處的蟬兒叫個不停。
程諾(張大嘴巴大叫):老爸。
程書記(滅了煙火):是兒子嗎?
程諾:是我,程諾啊!
程書記(臉色突然刷了下):沒事的,楊醫生。
程諾:爸,真是您兒子,小諾。楊哥他。。。
程書記:楊醫生,你累了,去休息吧!
程諾:爸,楊醫生他。。。
程書記:楊醫生,您真的累了。
程諾:那好的,爸,您也早點休息。
程諾走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只好坐起來,點燃了一根劣質的煙,眼睛長時間凝視漆黑的遠方。
第二天,天未亮,楊書記領救援隊趕來。
剛一見面,程書記淚流滿面的上前,雙手抱緊楊書記的後背。老哥倆哭成淚人。
程書記:老哥,沒想到我們哥倆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楊書記:真沒想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程書記:大嫂,您的兒子真的很優秀。
楊書記:老弟,這是我們村的心意。
程書記:謝謝,真的太感謝了。小王,去喊楊醫生過來下。
程諾早已站在臨時搭建的震后救援村委會門外,他的腦海里到處都是,到底是做程諾還是做楊天,他想不好怎麼做?面對出來找他的小王,他只好硬着頭皮,跟着小王進了村委會。說起程諾,那和楊天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象得很。
程書記:楊醫生,快看看,誰來了?
程諾:爸、媽、姐,您們來了。
程書記:看楊醫生累的,還沒緩過神來。
楊美:弟,還好吧?來,坐下來休息下。
楊媽媽:天兒,好久也沒打電話了,不想媽了嗎?
程諾:打電話就是怕想您們,所以才沒敢打。
楊書記:老弟,讓你見笑,看我生的這傻兒子。
程書記:楊醫生,的確夠忙的,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證明的。
話還沒說上幾句,大家一起走出臨時搭建的震后救援村委會大門,繼續投入搜救工作中。楊書記面對着廢墟,那積壓的情感一下子如洪水般涌過,跑過去,十指扒土,頃刻間,鮮血淋漓,淚流滿面,早已是淚人的楊美上前攙扶起楊書記。楊媽媽也在一旁一邊流淚,一邊勸慰楊書記。
第三幕
忙了一整天,天的臉黑了下來,天空的星星點點,陣陣微風徐徐撲面而來。在臨時搭建的震后救援村委會內,飯桌上。
程書記:老哥,我敬您個酒。
楊書記:老弟,我們大家一起共同乾杯,好吧?
程書記:大家一起來。
眾人(異口同聲):好,乾杯。
吃完飯,大家各自散去了。還是在臨時搭建的震后救援村委會內,只剩程書記父子、楊書記一家人。
程諾(突然跪下):楊伯伯,楊大媽,我不忍心騙您們這樣善良的好人。
楊書記:那你,是誰?
程諾:我是程諾,我很崇敬楊哥哥。
楊媽媽:這怎麼不可能的?
程書記:楊醫生,不許胡說。
程諾:我沒有胡說,相信我。
楊美:是啊!你們也太像了吧?
程諾:我是程諾。楊哥他至今下落不明。
楊書記:老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書記:程諾也是您們的孩子。
程諾:爸,您在胡說什麼?
程書記:你是我收養的,他們確實是你的親生父母。
程諾(親吻着程書記的淚水):爸,我不好,您說東,我偏向西。我羨慕我的同學,有老爸疼,有老媽愛,我不停地問別人問自己,老爸為什麼對我這樣嚴格,莫非我不是老爸親生,老爸他才不愛我的。漸漸地,我學會了觀察,是您讓我明白愛是許許多多塵埃的凝結物,是您讓我親身體驗愛的滋味。一開始我不懂您的良苦用心,抱怨您,恨您,後來,我終於明白了,那怨那恨,伴隨着愛的到來,全部逝去。爸,我不是你收養的,快告訴他們。
程書記一句話也提不上來,閉上眼睛,淚水一點一點地滑落。
程諾(露出潔白的虎牙):說的很對。我是他們的孩子。
楊媽媽:孩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程諾:媽,您不高興嗎?
楊媽媽:高興,怎麼會不高興?快起來,孩子。
程諾:媽,你生楊哥那回時,正遇好幾百年一次的月食將至,楊哥生下,月食便出現了,我就是在那個黑暗時候出生的。月食去了,您們走了,我也成了孤兒。
楊媽媽:什麼是月食?
程諾:月食,俗話說,就是天狗吃月亮。
楊媽媽:是啊,我想起來了。那是很久的事。生楊蛋那回,感覺時間很長很長的。您後來那?
程諾:我進了孤兒院,後來我被現在的爸爸收養了。我和楊哥是大學同班同學,一開始真的不敢相信。
楊書記:我不信,程諾,楊天他還活着嗎?
程諾:爸,您打我罵我吧,都怪我。
楊書記:我不是您爸,孩子他娘,走,找楊天去。
程諾:爸,哥一直不敢和您說聲對不起。他借口說忙完了再說。好多次,在昏暗的檯燈下,我見他哭泣不已。我要寫信告訴你,他不許。不是為了我,他應該不會離開你們身邊的。
程書記:要不是我,割捨不下程諾,您們一家也許早些就團聚。楊醫生也不會至今下落不明。老哥哥,我該死啊!
楊書記:老弟,快起來,俺要好好的感謝您。程諾是個好孩子。
程書記:哥,為什麼要謝我?
楊書記:您怕俺們會傷心的,用這善意的謊言來安慰俺們,所以要感謝您。
程書記:老哥,我怎麼忍心騙您,程諾真的是您的孩子。
程諾:爸,為什麼?
楊書記:孩子說的對,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的,老弟,您放心,俺不會想不開的。
楊美:程叔叔,真的謝謝您,還是有希望的,我們相信這希望會越來越大的。
程書記:恩,是啊!我們都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一起努力。
楊媽媽:老天爺會開眼的,不僅僅是對楊天,而且是所有的人。
楊美:叔,爸,媽,都不許哭了。
楊書記:不哭了,大家都不許哭了,高興,高興。
程諾:老天爺一定會開天眼的,保佑所有的人。
其實大家真正的心情並沒有被外顯在臉上,只能以微笑掩飾壓抑的神態,此時此刻。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幾人抬着楊天走進臨時搭建的震后救援村委會。屋內的人又驚又喜。楊天一臉是血,疲憊不堪的身子,一副十分可憐的模樣。楊媽媽一下子衝上去抱緊他的上半身,用嘶啞的聲音連喊數聲楊天,在一旁的楊書記,眼淚不停地打着顫。程諾哭得死去活來。
漸漸地,楊天的手在動,眼睛慢慢睜開,四周張望。
楊天:兒童村的孩子還好嗎?
程書記:好得很,放心吧!楊醫生。
楊天:爸媽,對不起,讓您們擔心了。
楊書記:不許說話,好好休息。
楊媽媽:爸媽,不怪你,好好休息。
楊天:姐,小健來了嗎?
楊美:他還在上學,等您好了,我們就回家。
楊書記:不許說話,沒聽見嗎?
楊媽媽:天兒,聽你爸的,好好休息。
程諾:哥,等您好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
楊天也不敢再說話,只能一個勁點着頭。
他感覺,這一次淚含在嘴裡,絲甜絲甜的。比糖比蜜還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