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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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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點,11號車廂上來了一個身穿夾克衫的小夥子。鬧哄哄的車廂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眼光全盯住了他,不,準確地說,是盯住手上拎的一個網兜:網兜里全是花花綠綠的鈔票,一匝匝的,約有十幾萬。

  小夥子一屁股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將網兜系在頭頂上的行李架上,然後,身子往後仰,閉上眼睛,很快打起了呼嚕。沉甸甸的一網兜錢,就在他的頭頂上吊著,晃來晃去。小夥子倒是睡得挺香,車廂里幾十號人卻躁動不安起來。

  巡視的乘警發現了這情況,連忙向列車長報告。列車長過來一看,搖醒小夥子說:“喂,錢要小心保管,要是丟了怎麼辦 ”小夥子睡夢中被擾,很不耐煩,嘟噥了一聲,閉上眼睛又睡著了。列車長只得退了出去。從那以後,隔上一小會兒,就有乘警過來巡查,看看那網兜錢還在不在。到了熄燈睡覺的時間,可這節車廂的燈卻例外地亮着。

  自小夥子一上車,百無聊賴的乘客全興奮起來。有人猜測,網兜里的錢一定是假錢,不然小夥子怎麼會放心地呼呼大睡 有人猜測,那小夥子一定是便衣警察,用那兜錢作誘餌,引出近段時間活躍在列車上的慣盜劫匪;也有人猜測,小夥子是位大款,十幾萬對他九牛一毛,之所以故弄玄虛,不過是玩刺激、心跳,還有的人說小夥子一定是神經病或智障,他坐下來就睡就是證明……

  說什麼的都有,而且越說版本越多,越說越深不可測。那兜錢顧自在行李架上晃來晃去,乘客的心彷彿被某種東西撓着,又癢又興奮:恨不得兜里的錢長了翅膀,悄悄地飛到自己的懷裡。每次有人從小夥子旁邊經過,幾乎有幾十雙目光盯住他,那人就渾身不自在,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開。

  夜越來越深,乘客們開始昏昏欲睡,不過,一會兒睜開疲憊的眼睛,或抬頭或側身或轉頭看看那兜錢,然後繼續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又睜開眼睛……那小夥子,錢的主人,倒是心無旁騖,睡得鼾聲如雷,既香甜又踏實。

  乘警仍然隔一會兒巡視車廂。車廂的燈仍然亮着。幾乎在任何時刻,都有幾位乘客的眼睛聚在那兜錢上。

  第二天凌晨五點,小夥子突然站起身,頭被那兜錢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彷彿這才醒悟過來,將那兜錢解下攬在懷中。然後,掏出紙筆,伏在面前的桌架上寫着什麼。列車徐徐進了一個站,小夥子起身下車,和在下面候車的兩個人一起快速離去。

  乘警和乘客圍了過來,一個人拿起那張紙,大聲念了起來:

  各位乘警同志、乘客同志、小偷同志:

  我既不是大款也不是神經病,我這人有一個毛病,一到晚九點非睡覺不可,不睡 那可比死了一次還難受。我知道,你們一定沒我這個毛病,何況眼前有十幾萬的誘惑,更會睡不着。謝謝你們這些稱職的“保安”,替我照看着這筆現金。最後,特別要向在座的小偷說聲對不起,因為我不按常理“出牌”,讓你失手了!

  乘警哭笑不得。乘客面面相覷。坐在角落的一個人卻悄悄地打了自己一嘴巴;從事小偷業這麼多年了,什麼場面沒見過,這次竟然被主動送上來的錢嚇壞了。只敢覷着那一大兜錢,心裡發癢,眼裡冒火,卻始終不敢“該出手時就出手”——他懼怕眾乘客如炬的目光,更擔心車廂里還埋伏着便衣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