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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願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夕陽西斜,鮮紅的晚霞中流動着點點金光,散發出溫暖的氣息。

  高高的城門口,勞動了一天的人們都一如往常的帶着愉悅的心情向家裡走去,沒有人察覺有什麼不同。

  小小的涼茶攤主人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這時他才發覺靠着樹的茶桌邊還坐着一個小人兒,是一個七八歲的紫衣小姑娘。

  “小姑娘,天都快黑了,怎麼還不回家?”涼茶攤主人問,他有些驚奇地看着小姑娘。

  “爹爹去買東西了,叫我在這裡等他。”小姑娘笑嘻嘻地看着他,一點也不怕生。茶攤主人看着她,臉上的疑惑更大了,這個小姑娘一身富貴人家的打扮,一點也不怕生。“叔叔,我爹爹一定是忘了來接我,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我還要回家呢,孩子們都等着我呢。”茶攤主人看了看天色,有些猶豫。他低頭看看小姑娘,她正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茶攤主人不由打了個寒噤,他從沒看過哪個小孩的眼睛會如此深邃,一股寒氣隱隱流露着。他迷茫地點點頭,用乾澀的聲音問:“你家在哪兒,叔叔送你回去。”

  “雪葬山莊,”小女孩微笑着說,“那裡可是世間最美的地方。只要叔叔見了,就不會再想離開了。”

  茶攤主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跟着這個紫衣小女孩身後離去。

  天色漸漸黑了,幾顆星星慢慢從雲朵中閃現出來。

  夜深人靜,一個布衣女子從家裡走了出來,她滿臉擔憂地遙望着城門方向。她的丈夫自早上出去后就沒回來,她也問了好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看見她的丈夫去了哪裡。她不敢想,老老實實賣茶的丈夫會遭遇什麼不測,他們還有兩個孩子呢,都只有十一二歲啊。

  夜風冷冷地吹着,世界似乎只剩下她這個可憐的女子在孤獨地等待丈夫的歸來。

  “黃大嫂。”一個白衣書生站到她身邊,“夜太涼了,您還是回屋裡去吧,黃大哥說不定被什麼事耽擱了,明天就回來了。”

  她看着書生,鼻子一陣發酸,忍不住抽泣起來。

  書生慌了手腳,“大嫂,您別哭啊。黃大哥明天一定回來。”

  黃氏淚眼朦朧地問,“真的嗎?我家阿明真的明天就回來?”

  書生不忍心再讓這個弱女子傷心難過,便說:“真的,您回家去。明天一覺醒來,黃大哥就會出現在你眼前呢。”

  黃氏謝了書生,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家門。

  書生在冷夜中看着黃家的屋子,直到屋裡最後的燈火滅了,才轉身離去。他輕輕嘆了口氣,又是一個受害者,黃大哥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楓臨城從半個月前開始就不斷有人失蹤,而且都是壯年男子,他們都丟下了一家妻兒老小不再回來。他曾看見幾個人失蹤前都和一個紫衣小女孩說過話,後來就跟着小女孩往城外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他認為這個紫衣小女孩一定與這失蹤案有關,只是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多日之後,黃大哥自然沒有回來,他和其他幾個壯年男子一樣,消失地無影無蹤,彷彿不曾存在過。官府也派了不少人出去尋找,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白衣書生站在人群中嘆氣,他看着哭地傷心欲絕的黃大嫂心中不由難過,但是他又能如何,他只是一介書生。

  “怎麼,你就這麼嘆着氣卻不去管嗎?”

  書生回頭看見了一個藍衣女子正笑着看着他。“你還是沒有變,師兄,永遠都在猶豫。”

  “沒錯,你說的對,我這輩子都活在猶豫中。”書生抬頭看天,但女子還是看見他的眼中閃爍着點點淚光。

  藍衣女子記得,很多年前,他也曾抬頭看天,難道他還是忘不了嗎?

  “師兄。”藍衣女子輕輕喚道。

  “映雪,走吧。”書生回頭看着她翩然一笑。

  “師兄。”映雪驚喜地看着他,這又是她十五歲那年見到的師兄啊。

  “映雪,這是你的師兄劍櫟。”

  十五歲的映雪第一次見到了師兄劍櫟,那一年,他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翩然展現在她的眼前。她從那一刻就知道,她的這一生都會和師兄糾結在一起,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

  他們跟隨師父住在深山,幾乎不見人間煙火。每一天,他們呼吸着清新的木葉氣息,揮舞着劍穿梭在滿山的綠色中,無憂的不知道這世間還存在着許多悲哀。在她眼裡,師兄也就是世間唯一的翩翩少年。他總是一身飄然的白衣,飛鳥一般穿越在綠色的山林中,渾身帶着自由的氣息。她曾以為這輩子,她和師兄就會這樣過下去,流連在碧綠的樹木和藍藍的天空之間。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想法,師兄是一個那麼熱愛自由的人,怎能甘願一輩子囚禁在這個沒有人煙的牢籠中。

  師兄十八歲生日那一天,師父問他想要什麼禮物。他看着師父脫口而出,他想要下山。

  映雪是多麼驚奇啊,那時的她還不明白師兄的想法,這也決定了她的命運,她喜歡師兄,卻不懂師兄,註定她和師兄是有緣無分的。

  師兄離開的那一天,映雪一直送一直送,她多麼希望下山的路永無止境,這樣她就可以和師兄一直這樣走下去。但路終有盡頭,她哭着對師兄說了再見,師兄看着她微笑着,“映雪不要哭,師兄最喜歡笑起來的映雪了。”她當時就不哭了,她可以為師兄一直微笑,即使她的心是難過的。

  “映雪,等着師兄回來,我會買禮物送給你的。”師兄滿臉都是興奮的表情。她可以感覺到師兄對人間的渴望,她最終告別了師兄,站在蒼翠的竹林下看着師兄離去,看着師兄的背影一點點縮小縮小直到看不見。夜很深了,她才回到山上,師父正站在那裡等着她,“有一天,你也會下山的。”

  後來的幾年中,師兄一直沒有回來。師父也因為年邁而離開了人世,從此曠大的山林中只剩下她一個人,如同離群的鳥兒孤獨地飛舞着。但她並不覺得寂寞,這正是因為她的心中有一個信念,師兄要回來。師兄離開差不多有五年,她在林野中等待的很辛苦,那五年對於她就是一個世紀的光陰。山林中的樹木從翠綠到金黃,一遍遍的輪迴着,直到第五個金黃的季節,她在枯葉的飄零中看到了師兄的身影,他還是一身白衣,卻帶着滿臉的憔悴。

  師兄回來的一個月中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睜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天空,淚水在眼中若隱若現,彷彿灑落的點點星光,流淌着無盡的悲涼。她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但她不可以哭,她還是要微笑,就是因為師兄的一句話,她只能用心哭泣。不知過了多久,師兄開始對她說話,但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已不在是那個翩翩少年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師兄第一次笑了,悲哀在他的臉上漸漸消退。她知道師兄只是在掩飾悲傷,他不想將她捲入自己的故事,他用一道無形的障礙把她阻攔在他的生命之外。每當夜深時刻,她就會聽到遠遠的竹林中傳來的凄哀的蕭聲,猶如風一般盤旋在整個山林。那是一支翠綠色的簫,就像這個山林的顏色。她曾看見過師兄來回撫摩着這支簫而淚流滿面,想必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送給他的。

  後來才她知道,這支簫原來的主人是一個總愛穿一身黃衫兒的女孩子,而且這個女孩子就死在師兄回來的那一個季節。她無從知道師兄和那個女孩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她唯一知道的是師兄很愛那個女孩子。從那以後,她常常會夢見一個女孩子,穿着一身黃衫兒,滿臉天真爛漫,和師兄手牽着手穿梭在綠林中,他們大聲笑着,笑聲回蕩在清香的空氣中,慢慢融入了林中的每一片葉子,然後整個綠林的葉子都笑了。

  “是我的猶豫害了她,如果我帶她離開,她還可以繼續快樂地在竹林下吹着簫,還可以放聲大笑,還可以去做美麗的夢。”

  師兄對她說了這個凄美的故事,他們只是在街頭擦肩而過,卻不約而同回首一笑而相識了,這就是他們的緣分。他們一起過了一段最快樂的日子,忘記了世間其它的事物。她是一個官宦小姐,她的身份註定他們是不可能長久的。她讓他帶她離開,去一個翠綠的世界,一輩子可以吹簫,可以歡笑。他卻猶豫了,他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那一夜,他失約了。她等到蠟燭燃盡,天際發白,依然沒有等到他來帶她離開。她不可以一輩子囚禁在一個冰冷的牢籠中,過着灰色的生活,再也不能歡笑。她留下了那支翠綠色的簫,帶着翠綠色的夢走入了一個永遠也醒不來的夢中。

  “我帶着簫回來,就是希望她可以看到這個翠綠的山林。”他輕輕撫摩着簫,含淚道,“若兒,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最想來的地方啊。我會永遠陪着你的,去看天涯海角。”

  “師兄,你是說這裡的人都是和一個紫衣小女孩說話后,就失蹤了嗎?”映雪問道。

  方劍櫟點點頭,“從第一宗失蹤案開始到今天,已經有十六天了,失蹤的人總共有五個,都是壯年男子。以前一直聽有人說他們是和一個小姑娘說話后失蹤的,直到前幾天,我親眼看到黃大哥和一個紫衣小姑娘說話,可我當時並沒多想,後來黃大哥就失蹤了。”

  映雪想了想,坐了下來,“我倒是想起來我前幾天的奇怪遭遇了。那是三天前,我正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在楓臨城前的那片林中迷路了,眼看天快黑了,我還是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在那裡胡亂轉了好幾遍,一個人影都沒看到,我慌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樹林里突然瀰漫出濃濃的嵐煙,我什麼都看不見了。我不敢亂轉了,就坐下來等着霧氣散去。不知多久過去,我似乎睡過去了,但似乎又是清醒的,我看着眼前的霧氣一下子全消散了,一片巨大的莊園出現在我眼前,那是一座什麼樣的莊園啊,雪白的牆,雪白的瓦,雪白的門,無論什麼都是一片雪白,再無第二種顏色。但我當時太累太怕了。就顧不上多想,立刻就上去敲門,不管怎樣,只要讓我見到人就好了。不多久,門慢慢地開了,一個雪衣男子站在門口。他渾身雪白,連頭髮都是雪白的,只有眼珠子是黑色的。我說我想借宿一夜,他什麼都沒問,就點頭答應了。他領着我進了一個房間,同樣的,整個房間都是雪白的。他走後,我原先的困意突然就沒了,我仔細地看着房間,一切都是白色的。這讓我感覺很壓抑,有一種氣喘不上來的感覺,我就把房間的窗子全打開了。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種清亮的笛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的清晰,特別的……詭異,彷彿不是人間的聲音。”

  這時映雪突然停下了,她的眼神里充滿着恐懼,面色異常蒼白。她看着方劍櫟,顫抖着說:“師兄,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房前的那片湖裡,突然漂起了一個人。那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小女孩。她慢慢地從湖裡浮出來,穿得是一身紫衣,可那紫色卻閃現着血光。她黑亮的長髮漂散在水面,一直蔓延開來。接着湖的一邊突然浮起了一個男子,他的臉上都是恐懼,眼珠子狠命地瞪出來,嘴巴一張一張的,似乎想喊卻什麼都叫不出來。那個女孩的頭髮一點一點纏繞住那具屍體,很快整具屍體就包圍在女孩的黑髮里,然後我就看到很多很多血從裡面流出來,整個湖都變紅了。”映雪的身體顫抖着,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方劍櫟很難過地看着映雪,但還是問道:“後來呢?”

  映雪艱難地繼續說道:“後來,女駭突然轉過身,看着我,她就笑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醒來后,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我很害怕,想趕快離開。我剛踏出房門,昨天的那個男子就出現了,他微微笑着。我就說我要趕路,所以要告辭了。他還是頷首微笑,送我出門。當他帶着我經過湖邊時,我雖然害怕,還是忍不住看了一下湖,但湖裡什麼都沒有,湖水很清澈。這時,我看到遠處的假山處閃現着一個小女孩的身影,我不禁打了個哆嗦,但我還是認出她就是昨晚湖裡那個女孩,但此刻她一身白衣,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我趕緊跟着那個男子向前走去,不敢再看了。後來,我出了那個莊園,很容易找到了出林子的路,就來到了這裡。”

  方劍櫟看着還處於極度恐懼中的映雪,陷入了沉思。這似乎說明了什麼,那個紫衣女孩恐怕就是他看見的那個女孩吧。

  “映雪,我們需要去一次那個莊園。”方劍櫟慢慢說道。

  映雪抬頭看方劍櫟,他臉上的表情如此毅然,這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師兄……”

  方劍櫟看着映雪,“好嗎?你不用怕,有師兄在,什麼都不能傷害到你的。”

  映雪點點頭,在心裡默默說道,有師兄,我還怕什麼呢?再可怕,我也會陪在師兄身邊的。

  “你確定是這裡嗎?”方劍櫟在找尋了好久后問映雪。

  映雪也是滿臉疑惑,“沒錯啊,上次我就是在這裡看到那個山莊的,可是,現在怎麼會沒有了呢?怎麼可能呢?”她四處張望着,卻只見滿目蒼翠的樹木,並沒有那座雪白的莊園。這麼大的莊園不可能在幾天時間裡消失地一乾二淨的呀。

  “你們在找什麼?”一個細細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濃密的樹林里顯得異常的古怪。

  方劍櫟和映雪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那片樹影下似乎站着一個小人兒。他們走近看時,發現竟然是一個穿着紫衣的小姑娘。

  “啊,就是她!”映雪驚恐地叫着躲到方劍櫟身後。

  “嘻嘻,姐姐那天晚上都看見了吧。”小姑娘嬉笑着向他們靠近。

  “你究竟是誰?”方劍櫟大聲喝道。

  小姑娘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們,說道:“你們不是在找雪葬山莊嗎?我可以帶你們去。”她的話音剛落,一陣濃霧瞬間升起,籠罩了整片樹林。

  “你是誰?”方劍櫟大聲喊道。

  “阿紫……”這是方劍櫟和林映雪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才蘇醒過來。他們睜眼看到的是滿目雪白,雪白的天,雪白的地,周圍的一切都是雪白。

  “歡迎來到雪葬山莊。”一個沉穩的男人的聲音。

  映雪抬頭看去,一個雪白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是你!”她看到的正是那天接待她的那個雪衣男子。

  “是的,你還記得,這很好。”男子微笑着,慢慢飄向地面。

  “你是誰?”方劍櫟護住了映雪。映雪一陣驚喜,她轉頭看師兄,原來師兄是如此在意她的。

  男子依舊微笑:“你不必緊張,我是雪葬山莊的主人,慕千葉。”

  “為什麼這裡的一切都是雪白的,連天連地都是雪白的,你究竟是什麼人?”方劍櫟還是很警惕,一個可以控制天地顏色的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雪葬山莊,世間最美的地方,最純凈的地方,心中有強烈願望的人才能來到這裡。”男子緩緩說道。“之前楓林臨城失蹤的五個人都是心中有願望的人,你們也是。你希望再見蘇若,而映雪你是希望你師兄可以在乎你,對嗎?”

  兩人都很驚疑,怎麼會被他知道心事呢?

  “你們不用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其實你們出現在這裡,都是命運所註定的。你們見過那個小姑娘阿紫了吧。”男子突然微微皺了皺眉,捂住了胸口。

  “怎麼了。”兩人都問道,雖然不知道這個男子究竟想做什麼,兩人還是為他有點擔心。

  “是阿紫。只有等天黑了,等她失去力量的時候……”男子臉上表情越來越痛苦,再無法說話了,他大叫一聲,消失了身影。

  “怎麼了?”映雪驚呼。

  方劍櫟看看天空:“天黑的時候……”

  映雪道:“那個小姑娘似乎有點問題。”

  方劍櫟點點頭,眼前浮現出阿紫那雙大大的眼睛,心中猛然一動。多麼熟悉的眼睛啊,和若兒的眼睛多麼的象啊,也是這般大,這般的幽怨。難道是……

  就在這時,周圍的雪白色突然模糊起來,天地似乎在搖晃。“怎麼回事?”映雪緊張地拉住師兄的手,方劍櫟緊緊握住映雪的手,“別怕,有我在。”

  天幾乎在一瞬間黑了,但其他的事物還是一片雪白。

  “天終於黑了。”剛才消失的慕千葉又出現了。“現在是阿紫力量最薄弱的時候。”

  “究竟怎麼回事啊?”映雪忍不住又問道。

  “方劍櫟,你是不是覺得阿紫的眼睛似曾相識呢?”慕千葉問道。

  “沒錯,我覺得像蘇若的眼睛。”方劍櫟急忙說道。

  “她是蘇若的妹妹。”慕千葉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要驚訝,讓我來說整個故事。那是一年前,我的山莊里來了一個客人,她是我接待的第一個鬼。她就是阿紫,那時侯,她已經死去好多年了。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死去的人,竟然心中還會有如此強烈的願望。她哭着對我說,她的姐姐死了,她希望姐姐可以活過來。我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後來,麻煩的事情就來了,她發現我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她開始控制我,利用我的雪葬山莊帶來一個又一個心中願望強烈的人,每個夜晚她都要吸取這些人的精華。我從沒想過,我用來給人們實現願望的雪葬山莊會變成一個殺人場所。現在你們來了,我希望你們可以阻止她繼續這樣做下去。”

  “為什麼是我們?”映雪迫不及待地問道。

  “因為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們了。特別是你——方劍櫟,她認為是你害死了她姐姐,她要找你復仇。而映雪,她想把她姐姐的靈魂寄放在你的身體里,因為蘇若的身體早已沒了,所以她必須為蘇若再找一具軀體。”

  “慕千葉,你可以消失了!”一個細細卻清亮的聲音驀然響起。慕千葉臉上又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他的面孔扭曲着,身體顫抖着,隨着一聲凄厲的慘叫,他又一次消失了。

  剎時,一邊的湖水裡慢慢浮起了一個紫色的人影,她緩緩抬頭用烏黑的眼睛注視着眼前的兩個人,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姐姐,我又可以看着你快樂地笑了。”

  “阿紫。”方劍櫟叫道。

  “你都知道了吧。”阿紫用憤怒地目光注視着他,烏黑的雙眼裡竟都是晶瑩的淚水。“是你害死了姐姐,如果你不要這麼猶豫,姐姐現在該有多麼幸福。姐姐,她是世間最好的人,可你卻害她這麼慘。從小,我們家就只有姐姐對我最好,因為我是個野種,是母親和別的男人媾和生下的,大家都討厭我。只有姐姐,她不嫌棄我,一直都在保護我。我六歲的時候,生病死了,姐姐守着我的屍體哭了好幾天。那時侯,我就發誓,我要守護姐姐,永遠保護她不受傷害。”淚水不止地從阿紫的眼裡滑落,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幽怨。

  “對不起。”方劍櫟無言以對,他可以說的,只有這一句。

  “已經晚了,晚了。”她突然用手指向映雪。

  “啊,”映雪驚叫道,她痛苦地扭動着身軀。

  “不要——”方劍櫟大吼,“你不可以傷害她!”

  “來不及了。”阿紫冷冷地說道,話音剛落,映雪就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一縷魂魄從她體內飄出,飄向了天空。

  “映雪——”方劍櫟衝上前想抓住那縷魂魄,可他抓到都是空氣,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映雪的魂魄飄走。

  阿紫又用手一指映雪的軀體,只見一縷淡淡的魂進入了映雪的軀體。映雪緩緩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已經不是映雪的眼神,而是蘇若的眼神。

  “若兒?”方劍櫟看着映雪抑或是蘇若說不出話來。

  “劍櫟。”她輕聲叫道,“沒想到,我們還可以再見。”

  “姐姐。”阿紫喊道,眼角又滑落許多淚水。

  “阿紫。”蘇若看着妹妹,她又回頭看了方劍櫟一眼,他的臉上是痛苦的表情。“阿紫,你不能這麼做,你快把映雪的魂魄找回來。”

  “姐姐,我好不容易才做到讓你復活的,你應該親手殺了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他,你就不會落到這麼悲慘的地步。”阿紫哭喊着。

  蘇若搖了搖頭,“妹妹,你錯了。如果沒有劍櫟,我永遠都不知道什麼叫幸福,我已經很滿意了。我不希望我的妹妹為了我殺那麼多人。妹妹,現在不是都很好嗎?姐姐可以永遠陪着你,不是嗎?”

  “可你不快樂。”阿紫道。

  “沒有,姐姐最大的願望就是再見劍櫟一次,現在姐姐的心愿已經滿足了。妹妹,不要再錯下去了。”蘇若看着阿紫,眼睛里也滿是淚水。

  “姐姐。”阿紫含淚。

  “阿紫不是答應過姐姐,要聽姐姐的話嗎?”

  “恩。”阿紫看着方劍櫟,“姐姐都不怪你,我也不能去怪你了。希望你可以永遠記住姐姐。”

  “會的。若兒……”方劍櫟看着蘇若,滿眼的不舍。

  “劍櫟,其實映雪對你很好,你應該都看得見。我已經死了,你在回憶里有我就好,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映雪。我要走了,再見。”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搖晃,不知是天空倒影在湖裡,還是湖水漂浮在天空,只是一切都模糊了。

  他們看到慕千葉在天空中頷首而笑,似乎在說著什麼……

  彷彿從一個很遠的夢裡醒來,方劍櫟和映雪又回到了那片翠綠的竹林,他們呼吸着清新的木葉氣息,揮舞着劍穿梭在滿山的綠色中,他們大聲笑着,笑聲回蕩在清香的空氣中,慢慢融入了林中的每一片葉子,然後整個綠林的葉子都笑了。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從前,再無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