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在北方紫金山麓的故事。
在昏暗的黃色燈光下軍營的小屋裡(在部隊只有幹部才住小屋)指導員的講述,至今還迴響在耳邊。儘管我沒有看見過主人公,儘管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但不知為什麼那燕兒身影總是時不時地在眼前飄過。也許是那時的我青春年少,燕兒的故事真的讓我動了心思。感情的萌動真的是個怪物,它不管是不是你的經歷的,只要心動,就會投入,有時就像患上了單相思病,好長時間不能自拔。噢,說的通俗點,就像看電影,真入戲了,總有人好久好久走不出來,以至於一會哭、一會笑,大家都說是:着魔了。嘿嘿,我還沒到着魔的程度,只是燕兒真的住進了我的心屋。
"我和她認識純屬巧合。那時,我還是個班長。部隊冬季野營,來到紫金山麓下的小村莊,叫小七屯。我們班原本被安排住在王老二家,他們一家四口,兩個兒子,聽村長喊二兒子叫王老二,我們就都叫他王老二了……”
指導員剛說幾句,就停住了。他把頭仰起來,看看那昏暗的燈光,隨着深深地嘆了口氣,從衣兜里掏出煙點上一支,猛地吸了一口,目光又回到我身上,繼續講了起來。
“世上發生的一切有時真的是在冥冥之中。我們在王老二家沒住上半個月,有一天,連長就把我叫到連部,指示我們班馬上收拾行李,搬到隔壁洪大爺家去。連長告訴我,洪大爺家有困難了,唯一的女兒兩天前去姐姐家闖遠門了,村長找到連部求助來着。咱是軍人,服從命令沒說的。回去的路上,我猛然想起,我在河邊看到的那個女孩,會不會是洪大爺家的女兒呀。”
指導員把手中的煙灰往地上彈了彈,把眼睛微微眯上,又把頭仰了,把兩隻胳膊挽在胸前,一邊慢悠悠的晃着身子,一邊又慢慢地講下去。
“進駐的第二天,是我們幫助老鄉家打掃衛生的日子,11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地上剛剛鋪上一層雪,除了掃院子,收拾屋子,還有一項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破冰取水。因為,山區的農家,到了冬天水井就不能用了,只能把冰化了,沉澱后食用。小七屯就在山腳下,有山就有河啊!”
“噢,農村還真有這種地方,以前只是聽說過。”我蠻好奇插了一句。
指導員就像沒聽見,還是那樣慢悠悠地說著。
“我們拿上鎬和水桶。噢,王老二拉上爬犁(就是冰車),還叫我們帶上大盆,告訴我們水桶不管用,就和我們一起去河邊了。其實,河邊並不遠,也就七八百米,可我們還是很享受這段路程,一邊說,一邊笑,時不時還和老二鬥鬥嘴。咳,我們班就五個人,還都是縣城的兵,這樣的環境自然讓我們興奮不已了。”
“朝陽已經升起來了,我們迎着太陽,頂着呼呼的北風,互相看着被凍得微微發紅的臉蛋,開心地走着。”
“指導員還來詞了。”通訊員小趙笑着說,我馬上用手把嘴捂上跟着笑起來。
“去去去,別打岔。好好聽!”指導員蠻認真的說。
“忽然,河那邊隱隱傳來了笑聲,很尖、很細,儘管聽不太清楚,但還是直往耳朵里鑽。我們幾個都不約兒同地站住了。遠遠望去河面上有幾個人影在晃動。怪了,一下子,我們幾個就像是打了興奮劑,腳步即刻快了起來。把老二甩在了後面。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而且是女孩子的笑。當兵三年了,這樣的笑聲真是難得呀!吸引人呀!”說到這指導員把頭低下了,我看到指導員的臉頰微微泛紅。
“指導員不好意思了。”我說。
“二十好幾的人,就像你們現在的年齡,遇到這種事,難免有點難為情啊。”
指導員稍稍掩飾了一下又接着講起來。
“我們走到河邊,真的看到有幾個姑娘在滑冰,那笑聲來自一個穿着白底粉花的棉襖,深藍色褲子,還帶着彤紅彤紅的圍巾的女孩。我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她騎着”單腿驢“,撐着兩根鋼釺,穿梭在冰面上,彤紅的圍巾舞動着,傳出來的銀鈴般的笑聲,還是深深吸引了我。”(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