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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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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文廣新局的“劉支書”,真名叫劉治素,年近花甲,即將退休。

  “劉支書”其實不是支書,只是一名預備黨員,在局傳達室當收發員。他平時工作兢兢業業,業餘喜歡學習研究法律。可他偏偏有個不一定合法的毛病:動不動就犟起脖子與年輕人打賭,他的“賭運”不佳,幾乎是每賭必輸,有人因此叫他“劉只輸”,叫別了就叫成“劉支書”。剛開始人家這樣叫他,他有點兒不好意思,不肯答應,時間一久,叫的人多了,他也肯答應了,好像自己真的就是支書一樣。電視台的法律系本科生、劉支書的法律同好小李私下問他:“人家這樣叫,你為啥不反感?”他爽朗一笑:“我有啥反感的?大家高興叫就叫好了。據我研究,打賭並不違法,也沒啥不光彩的。”

  獲此雅號,“劉支書”自己不反感,他的老婆劉大媽卻十分反感,並因此差點鬧出一場離婚案來。

  “劉支書”的家在黃水高原的大風堡下,兒子兒媳長期在沿海一帶打工,家裡的包產田地由劉大媽一人耕種。秋收大忙季節,劉大媽在家忙不過來,打了多次電話要他請假回家幫助收割,可他覺得工作的時日已經不多,不想請假,以“太忙了”為理由拒絕回家。

  劉大媽想:一個快要退休的老收發員,會忙到哪裡去?於是,花錢請人幫助忙完秋收,帶上臘肉、核桃、花生、都粑、蒓菜之類土特產,趕來城裡看個究竟。

  聽說“劉支書”的家屬來了,還帶來了不少好吃的,晚上年輕人們紛紛跑到“劉支書”家飽口福。大家享用着噴香的臘肉、核桃、花生等美味,左一聲“劉支書”、右一聲“劉支書”,叫得十分甜蜜。聽起來心裡感覺最甜蜜的是劉大媽。她心想:這個老傢伙,怪不得我要他回家搞秋收他說太忙不回家,原來進步了,還當了支書;當了支書也不告訴我一聲,好沒良心!於是,劉大媽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問道:“老傢伙,你這支書是黨組織的,還是團組織的?”一句話問得忘乎所以的“劉支書”啞口無言,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年輕人們也只顧吃東西,不說話。劉大媽覺得奇怪,便揪住剛才嘴巴最甜的小李的耳朵,搞“嚴刑逼供”。小李畢竟不是久經考驗、意志堅強的地下黨員,被劉大媽一逼,就將“劉支書”的來歷說了個一清二楚。劉大媽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你這個老不正經的,我以為你真的在忙工作呢,原來是在忙打賭,還只輸不贏,硬是丟人現眼啦。離婚!”罵完,破門而出,搭乘出租車連夜回去了。

  連續幾天,“劉支書”像變了個人似的,打不起精神來。即將退休遭此挫折,他能打起精神來么?

  沒想到,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很快有了轉機。

  全縣開展學法用法活動,縣上還要對各系統的學法用法活動進行評比獎勵。局裡指定小李做全局的學法用法輔導員。但“劉支書”不答應,公然跑到局長辦公室去毛遂自薦當輔導員。這次活動非同小可,局長理所當然不同意。“劉支書”一急,老毛病又犯了,居然犟起脖子要跟局長打賭:保證讓局裡在全縣的評比中拿前兩名。局長思考了許久,破天荒地同意他賭一回。

  “劉支書”終於打起精神來了。他特別忙:上班忙着收發,忙着組織全局職工開展學法用法大討論;下班忙着查找資料,向大家了解學習情況……幾乎與“劉支書”一樣忙的,還有被年輕人們指責為叛徒、漢奸的小李。這小子自從意志薄弱出賣“劉支書”闖禍之後,也像變了個人似的,時常沉默寡言,似在思考彌補過失的辦法。“劉支書”成為全局的學法用法活動輔導員之後,他好像不但不覺得這本來屬於他的榮耀丟了可惜,反而認為找到了將功贖罪的好機會。“劉支書”組織學法用法大討論,他除了像別人一樣洗耳恭聽之外,就是端茶倒水侍候輔導員;下班后還陪同”劉支書”一起找大家談心,了解學用情況……“劉支書”好像並不因為曾經被他“出賣”而記恨他,對他近期的表現似乎還特別滿意。

  幾個月後,全縣的學法用法活動評比結束,文廣新局榮獲全縣第一名,“劉支書”還被評為全縣學法用法活動的先進個人。

  局裡特地召開慶功大會,局長親自主持會議。會上,局長除了代表全體職工對局裡和輔導員的獲獎表示祝賀,對輔導員的無私奉獻表示感謝外,還正式宣布:“借這個機會,我宣布為輔導員同志正名:他叫劉治素。從現在開始,不準大家再叫他‘劉支書’。”全場掌聲雷動。大家都很高興、激動。

  最高興、激動的有三個人:一個是快到退休年齡,為全局立了功,自己也獲得正名的劉治素;一個是曾經誤解、怨恨老伴兒,被小李用小車專程接來參加慶功大會的劉大媽;一個是闖禍之後“戴罪立功”的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