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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個響兒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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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雲強可謂年輕有為,官運亨通。三十五歲,就坐上了城建局第一把交椅。大權在握,隨之而來的是身邊越來越多溜須拍馬,巴結權勢,投其所好的人。一開始,邵雲強還能把持住自己,濁清分明。可時間一長,他也就如入鮑魚之室久而不聞其臭了。

  地位一變,邵雲強再也不滿足住在那只有10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了。他在市黃金地段選了一套豪華住宅。喬遷后,為了在自己的家族親戚面前炫耀,他特意以賀喬遷之喜為名,請親戚們上門做客。

  房間里豪華的裝修和擺設,使得眾親屬大開眼界,聽着他們不停的讚歎聲,邵雲強得意及了。可漸漸地發現,他年近七旬的爺爺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只見老爺子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時不時地嘆着氣。

  邵雲強和他的爺爺,並不是走得太近。爺爺住在臨市,邵雲強打記事起見爺爺的次數都是有限的。他只是從父親的口中,知道爺爺特別喜歡古董收藏。此時,為了討老爺子歡心,邵雲強把他領進了自己的收藏間,指着柜子里的一排古董,逐一地給他介紹着。什麼明朝的碗,清朝的硯……每一件物品都有不菲的價格。邵雲強一時興起,拿起一個花瓶,遞到爺爺面前,頗為得意地說這個花瓶叫旋光琉璃彩,是唐朝的文物,現在的價格……還沒等邵雲強說完,他突然發現爺爺臉色蒼白,呼吸急促,身子慢慢地往一邊倒了下去。他急忙一把抱住爺爺,連喊加叫,吩咐眾人趕緊叫救護車。

  老爺子被送進了醫院,一檢查,患得是急性腦溢血。急忙搶救,可一連幾天,絲毫沒有好轉。醫生告訴說,沒有希望了,準備後事吧。可奇怪的是,老爺子雖然氣若遊絲,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可卻是大睜着眼睛,始終就是不咽這口氣。

  眾親屬紛紛議論,說老爺子一定是心愿未了,大概是有他想見未見到的人。於是,就把能與老爺子沾上邊的親屬統統找來,又哭又叫地出現在老爺子面前,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老爺子到底有什麼心事呢?眾人琢磨不透了。邵雲強的父親想了想,說老爺子還有一個最要好的朋友叫柳亦山,把他叫來看看是不是他想見的人。

  邵雲強一聽,忙派車把柳亦山接到了醫院。柳亦山看上去,能有60多歲的年紀,老頭長得挺精神,說話也很爽朗。他來到病床前,緊緊握住老爺子的手,眼裡噙淚,叫道:“老哥哥,我來看你了!”老爺子的眼皮微微動了動,便再也沒有反應了。柳亦山問起了老爺子發病的經過,當他聽到是正在看花瓶時發病的,眼一亮,讓邵雲強火速把花瓶拿來。

  柳亦山把花瓶拿在手裡,仔細地觀看着,不由地脫口說道:“是它,果然又是它!”說著,他把花瓶舉到老爺子面前,含着眼淚說:“老哥哥,你看看,這個花瓶又在我手上了,這次,我要摔了它!”說著,他高高舉起。邵雲強心裡就是一緊,心想,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能給我摔了?剛想上前阻攔。只見柳亦山身子一扭,一隻手舉着花瓶,騰出另一隻手快速抓起床頭柜上的一個點滴瓶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把花瓶就勢放在了一邊。隨着“啪”的一聲,瓶子四分五裂,碎玻璃碴子迸了一地。再看老爺子,聽到響聲的瞬間,眼皮一動,兩行混濁的淚水順着眼角湧出,脖一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但兩隻眼睛還是大睜着,到死也沒有閉上。

  邵雲強把花瓶拿在手裡,不解地問柳亦山:“大叔,我爺爺和這個花瓶有什麼糾葛嗎?為什麼非得要摔了它?”

  柳亦山長嘆一口氣,語氣悲哀地說:“我幹了半輩子拍賣師,不瞞你說,這隻花瓶在我手上已經拍賣過4次了,每次都是在貪官涉案受賄的物品中出現,第一次拍賣的就是從你爺爺家收繳上來的,你說,如今在他孫子家裡又看到了這隻花瓶,他情緒能不激動嘛!眼瞅着你又重蹈覆轍,正走他曾經走過的路,他豈能閉上眼睛。我可憐的老哥哥,他是死不瞑目呀!”

  聽了柳亦山這幾句話,邵雲強久久無語,只覺得拿在手裡的這隻花瓶是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