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斬生在朦朧中覺得剛從機場回來,竟是清晨了。
從窗子望出去,遠見一窗口屋裡的嬌柔女子剛好起床,黛安芬的內衣,婀娜嫵盪,他正想入非非,自家門鈴響了。
“請問是斬先生嗎?那就好,現跟我們走一趟吧。”
兩個彪形漢子進來,沒等斬生趿好鞋,架着斬生即走,下了樓,坐上一輛小汽車。
二
車子帶着他們幾人來到昆明聞名的跑馬山火葬場。
斬生被架着來到火化車間門口,一具屍體正躺在專用四輪推車上,他跟着人們走了過去。
藍蓋布揭開了——
啊——黃豆菊?
死了?
她竟然死了?
他剛要撲過去,四輪推車已經將屍體送到火化門進口。
三
“是你的一粒香害死她的。”一個男人在回城路上的小車裡對他說。
斬生想起上次讓葉綠素放葯為黃豆菊打胎的事,可是,記得她沒喝到那藥酒啊。
而這事,也只有那個教授知情,怎麼眼前這人會知道呢?
奇了。
四
他被挾持到昆明著名的“五星世紀酒店”,乘電梯上到八樓東面的一間大套房。
他感覺頭一陣陣地發暈,原來他就是會暈電梯,噁心直想嘔吐。
“哦,終於找到你了。”一個衣履齊整,老闆模樣的老男人坐在沙發上,似在哪兒見過?
你們要什麼?
“哦,只要你稍稍地配合一下,嗯,那黃豆菊與你有過戀愛關係,她表哥拿了她的一個明代的磁花瓶,雖然也不值什麼錢。”
可是,我沒見過她表哥。對,上次黃豆菊是寄放了一隻花瓶在我那兒,原來為這事,早說嘛。斬生想說,但沒說。
“是,是那花瓶乃我莊家傳家之寶——當然,只要你以黃豆菊的身份打一個電話過去,說有買家就行。”
我做人是有原則的,我不會聽從不熟悉人的指揮。再說,我親眼見黃豆菊死了,打電話給鬼啊?
“那你是想吃點苦頭了。”老闆摘下金絲鑲鑽的眼鏡架,用一塊絲帕擦拭着蔡司鏡面。
沒有,我想……
一陣拳打腳踢,斬生感覺到一陣生疼,奇了,這樣一打,頭也不暈了。
五
鬧騰一會,這夥人打得累了,眼看到中午飯時間,留一人看着斬生,其他人出去吃飯。
斬生被捆着,坐在歐式圈椅上。一會,他褲子尿些出來,伴隨着一股貓屎酸臭味。
“別人是餓了,你是撐飽了。”看管他的漢子聞到一股難聞屎味,只得鬆了斬生。
“哪裡,我是被揍夠打飽啦。”
才被鬆開手,斬生立時衝進裡屋,關上內門。
斬生跑到窗前一看,下面車子慢慢來來去去,像流水線作業的產品,他的頭又暈乎起來。
可是,外面的敲門聲急促起來。
他想了一下,連忙拉開被單,將被套和單子撕成十幾條長帶子,然後在衛生間里浸濕,將帶子連接起來,捆綁在辦公桌上,然後從窗口放出布帶,撬開鋁窗防護銷,爬出窗外,拉着帶子慢慢梭了下去。
六
才下落在四樓大堂的頂面平台,便有人跟追來了。有保安,酒店員工,還有剛才那看守着他的漢子。
“抓賊啊!”
一個大酒店喧鬧起來,他躬着身,沿着消防通道三跳兩跳,來到酒店洗衣房。正好洗衣房一面對着街面正在營業,他沖了進去,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親嘴,擋住了他的出路。
“對不起,勞駕讓一讓。”
那女的站起來,短裙掉了下去,美豚似的人體三角滑部,可他沒時間光顧。
“謝謝。”他急急穿過通道,向通道門的大街沖了出去,見一輛出租車,上了車。
“上哪?”司機問。
“跑馬山。”
“才出車就遇上你,晦氣,你下車吧。”司機不想去那麼遠的地方,而且是火化場。
斬生來氣了,伸出手去卡住他的脖子:“你去還是不去?”
司機只得開動了車。
到了城郊立交橋附近,道路有些堵,卻見幾位騎着摩托的交警在疏道。
只見一交警過來,斬生眼急,開門下了車。因為車與車縫太窄,那交警的摩托也開不過來,斬生幸得逃了。
七
斬生在街上左繞右轉,生怕被那伙人認出抓住,眼見“好又多”超市,便隨人流進去。來到三樓副食品區,許多免費品嘗的香腸、烤肉,咖啡、水果、咖啡總算餵飽了肚子。
靜想了一下,先得把家裡那花瓶藏了。可是,現在又不能回去,怕再撞上那伙人。
八
在超市書吧熬了一下午,看了希區柯克的一本專集,總算熬到下晚七點多,天也黑了,他出了超市。
上了公交車,身上竟還有一塊硬幣。
九
來到自己住的那個“華萊士路”街區,還好,似乎沒人在這一帶盯着。
上了單元樓,扭動一下防盜門把手,似乎沒人來過。
開了門,進到屋裡。
啊!
壁櫃里的花瓶呢?糟了,有人來過了?!
正想着,屋裡的燈全亮了,他的頭一陣眩暈起來,原來他不僅暈電梯,恐高,而且暈光亮。
你你你,是鬼吧?
十
眼前佇立着的女人正是黃豆菊,懷裡抱着那隻大花瓶。
“你不是死了嗎?”斬生背毛直豎,頭皮發悚,驚恐得血脈賁張,身子一陣陣地發著麻針。
“啊,斬生,你想獨吞餓家寶貝啊,這屬於餓的,你想怎麼了你?”
“我,我是問你,你不死了嗎?”斬生忐忑地問道。
“啊,你咒餓死啊,餓不過教授派人綁架,才逃出來的——聽,有人上樓了,餓們快逃吧。”
斬生感到被什麼一擊,暈了過去。
十一
等他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二00七年三月三十日斬言劍於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