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閉着眼躺在藤椅上,手裡捧着一本書,顯然是有些疲倦了。從他眼睛望出去的方向是一扇窗,髒兮兮的滿是污漬,而窗外已是黃昏,雖然外面天氣並不壞,但從這扇滿是污漬的半透明玻璃窗中望過去,天空是那樣的陰森,隱約還能聽到絲絲的哀鳴聲。
房間里的牆壁隨着落日西沉隨漸黯淡下來,不久周圍陷入一片黑暗中,靜悄悄的寂靜。彷彿被夜吞噬掉似的。
而有多少個黑夜和白晝他是這樣度過的,一個人至等天明,久久不能安睡,他喜歡這樣的寂靜,好似無聲的樂章,或許只有心碎的人才能懂得欣賞吧。
其實他叫雨哲,來自異邦,而我喜歡他這個的名字,因為在達罷語中是海的意思,而遺憾的事是他從來沒有目睹過海的模樣。
在以前,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有片湖,人們叫它心湖。那時他總挽着愛人的手在湖邊散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時的她是那樣的楚楚動人,宛如森林深處的精靈,那樣的優雅而得體。總是輕輕的對他微笑,宛如薄荷味的香草或朝露似的清澈明亮,或更像是一處轉瞬即逝的風景,恨不得含在手心,死死不放。
其實她叫若桐,亭亭玉立,如花似玉,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真是一難得的美人兒,只要見過她的人都無不這樣誇讚。
而上天是這樣的和雨哲過意不去,好似吃醋而不懂事的少年。因為它讓雨哲失去了她,在一個黃昏時分,夜吞噬了最後一抹夕陽后,他就失去了她。
若桐靜靜的躺在的雨哲懷裡,眼睛久久的注視着眼前這個她所心愛的男人。上翹的嘴角無力的微笑着,臉色漸漸蒼白起來。她很從容彷彿這一切都在她意料當中,她說她要走了去一個叫遠方的地方,不過很快就會回來,叫雨哲不要難過傷心。最後她的眼角淌出淚,長長的,泉水似的流淌着。
而從此以後這裡就剩雨哲一人,而心湖也隨着他眼淚的乾枯而消失。
然後許多年後這裡長滿了荒草變的很荒蕪,而這滿地的荒蕪像思念爬滿了昆蟲,斑駁的可愛也可憎。
而他把心愛的人埋在這個荒草更深處,心湖的湖心。每過一天就向湖心壘一塊白色的石子,從此不知過了多少年月,心湖的湖心變成一座山丘,而他就住裡面,廝守着他心愛的女人。
日日夜夜,獨自一人在這荒蕪叢中,像無生命的墓碑看時間的流逝和晝夜的更變。
而這就是他的城,一座傷心之城,人們管他叫傷城,一座由一塊塊思念和傷痛壘造起來的傷心之城,——————傷城。
清晨,在黃昏,她的身影像飯香飄進他的夢裡,使他幸福,也使他悲傷。那無休止的思念攪拌着深深的痛和在他的靈魂更深處潰爛結疤,他赤足穿過荒草叢中在每一存她曾經路過的土地上,角落裡,尋覓她遺留的足跡和發香。而那胸口重重的痛,是那樣的深刻那樣的無休止,和他的思念融為一體守護着這片被她遺棄的荒蕪。
從前路過的從前寫成日記,存在腦海,而那思念溢滿心口,久久難以褪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