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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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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監獄

  所長西裝革履,挺着那象徵著富貴的大肚子,甩着手,邁着有力的方步。和煦的陽光照着他那紅潤但略顯蒼老的臉,映出走運人該有的紅光,時而左右環視,時而昂首闊步,笑了。他笑了笑的是那樣的得意。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風綿綿暖人心!想老子自從披上這藍色的警服來,還真他媽的順溜。

  給那個龜兒子老所長開車,龜兒子那個臃腫的身材,真他媽的像一頭大肥豬,吼起人來真他媽的像頭咆哮的公驢,弄得人全身每個毛孔都寒顫顫的。而且每次上下車,龜兒子都得由人吃力地扶着才能走一段路,那扶龜兒子的滋味,真如同扶着一具殭屍,又沉又悶。可是無奈論你怎麼獻殷勤,他媽的,龜兒子就是有事沒事找茬。那龜兒子不是說你開慢了,就說你開快了,總給老子說不好好乾就滾,弄得老子一天到晚就是膽戰心驚,生怕丟了飯碗。龜兒子每天一見到老子就說,作為一名警察,要處處樹立為人民服務的思想,要做人民的公僕,而且是逢會必講,逢會必說。其實龜兒子這些老掉牙的話,現在恐怕就連三歲孩童都倒背如流的東西,龜兒子拿在我們的會上當作經典。每次開會總使人反胃。可是總有龜兒子那麼一些人,總會隨聲附和,拍手稱讚,對龜兒子比他媽還親。當時老子不會拍手,那龜兒子球,總是眯着眼看着老子,對老子笑笑。所里有好幾輛警車,除了龜兒子之外沒人敢去動用所里的警車的。開一次車,加多少油,幾號油,都是龜兒子說了算。記得有一次,老子把車開到加油站,本來93號其有動力足,加91號的就可以了,結果龜兒子讓加90號的。服務員那個龜兒子給老子結果開了300升90的票,結果弄得那個老龜兒子球,大罵了老子一頓,說老子不會幹事,死老筋,還讓老子脫下警服,老子只好讓服務員開了500升93的票,白讓老子墊了五六十塊錢的稅款,老子好說歹說,就是沒下跪,那個跟老子關係鐵的卡密副所長也求情,老子才保住了飯碗。那龜兒子的兒子上學,放學都是警車接送,婆娘走到哪裡都乘警車。他上上下下都是警車開道,弄得警笛喇叭的聲音特大,龜兒子生怕幾十里路無人知道他來了。龜兒子開會訂個球紀律,什麼遲到罰五十,早退罰五十,請假罰一百。老子有一次拉稀,龜兒仔球比老子先到,老子腳剛邁進會議室,龜兒子球就罰老子五十,龜兒子整人也夠狠的,弄得老子一想到他就顫津津的。那頭幾個禮拜,龜兒子球把我們警室所有警員都罰了個夠,罵了個夠。龜兒子球好像対所有警員都看不上眼,龜兒子才是最有能耐的。整天給老子板着眼,好像老子上輩子借了他的米還了他的糠似的。龜兒子喜歡打個鳥球牌,砸個球金花。龜兒子那個崧手氣好的那個球不行,老子每個月的工資總被龜兒子那幾個王八羔子贏去了。龜兒子贏上癮了一有空就叫老子找場子,每次到場子,龜兒子讓老子陪着練練手,老子哪怕是滾筒,見了龜兒子,也只有摔了。龜兒子打輸了就讓老子掏票子,贏了從來不給老子一張票兒。那龜兒子能打一通宵,回到所里,照樣精神煥發,看不出有一點疲憊的樣子。弄得老子那時候經常偷爹媽的錢。為搞個么子嘛,老子怕丟工作,失面子。不過龜兒子倒也巴實,龜兒子喜歡洗頭,那可不是在家裡的洗頭,龜兒子喜歡到有漂亮女娃的店裡洗頭,龜兒子洗了上頭洗下頭,每一次都讓老子把車停在洗頭店路邊防風。龜兒子在裡邊有幾個想好,龜兒子幾乎是每晚都去瀟洒,頭幾回說是去辦案,後來龜兒子在那裡一過就是一夜,弄得那個老子我,在外面又凍又餓。龜兒子也是個怕老婆的耙耳朵,每次龜兒子辦完事,都讓我不要亂說。老子只好把話埋在心裡,偏偏龜兒子的婆娘是個醋罈子,每次總是逼着我問龜兒子在外面搞了女娃沒,我說我們都是老實人才算糊掩過去。龜兒子最喜歡抓賭,而且每個賭場都有龜兒子的眼子,每次只要所長辦公式的電話一響,嘿!准他媽個球就是一大桌子人在耍錢。龜兒子立即帶人就去抓,識相的趕緊從口袋裡掏幾張紅皮皮。就有一些那麼個笨菘,不願掏錢,結果被戴上手銬,抓回了派出所里。關進了號子。沒耍錢的人別以為被龜兒子那麼一關就完事,那你就想錯了。人怕進號子,只要進了號子,縱使你有通天的本領,那麼你到裡面也成了龜子song一個。號子里本來管有很多人,他們都是一些犯事被抓的。對於頑劣的犯事的,所長只需派人去對號子里犯事的頭說一聲“此人是么么,需要大家多多關照”,然後幾天再也見不着管號子的人。犯事的頭心領神會,想盡一切辦法學習,切磋。號子頭首先要對新犯事的進行提醒,即所謂的“醍醐灌頂”。那就是號子里所有的老犯事的一起上,揮拳舞腳,對新犯事的一頓暴打,打到個鼻青臉腫后,弄得新犯事的只有喊娘叫老子似的求饒,然後一個老犯事的一把扯起新犯事的頭髮,連人提起,懸空,新犯事的疼痛難忍,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最後暈了過去。接下來那些犯了事的人一人一泡尿齊刷刷射向新犯事的人,用號子里的黑話說叫做“上帝的洗禮”。犯事的人醒了以後雞啄米一樣的磕頭,磕到額頭都流血,而其他犯事的人一起拍手鼓掌,因為他“落了紅”。於是大家齊唱“落紅本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犯事的經過號子里的犯人一番折騰,終於失去了銳氣,老實了。於是,號子里的人都手拉手舞蹈,邊唱邊跳。那快樂的勁頭,真是無法形容。唱完,號子里的人就大聲呼號:“新來的來一個,新來的來一個!”

  首先是“鬧洞房”。新犯事的必須找號子里個子最大的人當新娘。其他的人把腳伸得開開的,排成彎彎曲曲的“洞房”。新犯事的要背着“娘子”從一個人胯下鑽過去,又得從另一個人胯下鑽過去,這樣打比方吧,有八個人,那你就得從八個人胯下鑽過去。還得要從那八個人胯下鑽出來。新犯事的累的汗水如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流下來,其他犯事的一起喊:“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樣,真是愛的真切,讓新郎再和新娘來個擁抱怎麼樣?”大家齊聲叫好。接着,新犯事的又得抱着那個‘新娘’走幾圈,大家沒說停就不能停,否則還要“豬八戒娶新娘”。大家折騰累了,就蹲下來休息,但新犯事的人卻不能閑着,大家要安排他表演節目。大家要他“看電視”,所謂“看電視”,你可別想到監獄里有什麼電視,監獄里也不可能給犯人配電視,否則大家都到監獄里來享樂,監獄豈不成了療養院了?大家圍着新犯事的,新犯事的站立在中間。犯事的頭就從監獄的一角提起一隻盛滿屎尿的馬桶,掛在新犯事的脖子上,另一個犯事的用手按住新犯事的頭,一直按到新犯事的嘴快觸到馬桶里的屎尿時為止。新犯事的兩眼睜得大大的,望着屎尿,稍微一動嘴巴就會觸到屎尿。這樣望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就要掛着馬桶給大家想一個故事,故事還要長,短了還要挨打。犯事的為了減少折磨,就不得不這樣做。我想,也許好多作家都是這麼訓練出來的吧!你說監獄里太壞了,那你就別犯事呀!監獄里每天供應兩餐,一個包子一碗稀飯。而且每到開飯時間,犯事的頭都去提了一桶稀得可見桶底的粥,走來給每個犯事的發粥。每個犯事的,當然沒有誰個開第一口,只有等到犯事的頭給大家發完粥,再盛一碗吃了,其他人才從自己碗里倒出一點粥給犯事的頭,然後自己才能開口,誰要破壞了這個規矩,除了你會打或者有很大的力氣征服了號子里的所有人,成了號子里的老大。否則,那一頓暴打就不可避免。號子里臭氣熏天,因為所有犯事的拉屎拉尿都在號子里,再加之窗戶小,號子里時常空氣不良。為了怕犯事的暈倒,因而所里經常設有放風的時間。每到放風的時間,就是各個號子打開門讓犯事的人排着隊,在獄警的橡膠棒子押解之下,到指定的地方站立一會兒。這些犯事的可狡猾呢,有的就趁着放風的當兒,假裝上廁所,爬上廁所外面的高牆,逃跑了。弄得獄警常十分尷尬,所以在放風的時候,一般多名獄警監督着犯事的人,一方面是為了保護犯事的人;另一個方面也好對犯事的人有個交代,怕他們去繼續危害社會,犯人犯事。如發現有個別不聽話的,獄警就給他們一頓橡膠棒,他們就會老實許多。經過獄中幾天的教育,大部分犯事的都能改邪歸正,因為他們再怕受到監獄的折磨。當然誰叫他們犯法呢?當然耍錢的被關在獄中,受到得教育最大,因為他們犯得是小事。所里最多只能管他們七天,當然也不能白關。以前我們抓住一些耍錢的,看到他們可憐,以為他們只是不注意才犯了事,關了幾天就將他們放了。可是,沒過多久,特別是山區有一些懶漢,他們不願意幹活,就故意耍錢,輸了還打架。就這樣,在號子里一待好幾天,回去以後倒吃得紅光滿面的。後來,我們所不幹了,放的時候,家屬必須交錢,還要按每天四十元的的標準交犯人管護費。中間也有個別家屬可憐親人的,會探監的,只要他們知道我們所里的規矩,都會對我們所里的人有所表示,比如一條精緻香煙。一瓶好酒。當讓最好是給我們正在幹事的送幾張紅票兒,這年頭,誰不好那一口?當然,家屬無須說什麼,錢可以表明一切。家長疼不疼愛號子里的親人,就看錢送的多少。送得多的,我們會關在我們時常去的號子,而且,我們會給犯事的頭一支煙,拍拍犯事的肩膀,對新犯事的說“這是獄中的老大,你可要認真的聽他的喲”,就讓新犯事的免了獄中人的折磨。當然,對於獄中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所里有的是辦法把他們的“毛”拔下來。什麼辦法呢?那就是每天給他們換號子,讓他每天都在新的環境中‘學習’,磨練他的牛脾氣。你想,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誰願意給別人掏出來啊!他們實在受不了啦,就自然而然寫信向親人要錢唄!親人讀着他們在號子中寫出的真誠而又令人感動的信,誰不感到同情?只要一同情,他們正好落於了我們所設計的圈套,我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財富進賬。有句哲言說得好“人生毀滅於善良”大抵於此吧。我想,東漢末年曹操在說出“寧讓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負我”這句名言時,可能就是他少年時犯得法多,坐的號子也多吧!我想曹操受的欺騙肯定不少,所以最後看到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漠,最後對任何人都有防範,因而能躲過當時諸侯之間以及權臣之間的一次次暗殺,最後成長為平定北方的梟雄。我又扯得太遠了,給你說這麼多幹嘛?當然以前無論哪次抓賭,錢都落入了那個龜兒子的口袋,我們做普通警員的,哪能分到一分?不過每次抓到大的,我們會跟着沾點葷。

  比如有一次,我們在那座礦山附近抓了幾個耍錢的。記得那是一個陰雨天氣。每一個陰雨天氣總是悶悶的,總是讓人疲乏,我們正在編寫《雲夢所百年志》,編着編着,就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哪個龜兒子也困了,就回所長辦公室睡覺了。我們沒辦法呀,得查資料啊,要動腦筋呀!還要配合得力呀!所里不執行任務就得寫呀寫,編呀編的,腦力勞動雖然不出力,可是常累得人身心疲憊。你看那些教師,還沒到六十歲,那一個不是兩鬢白髮 又有那一個教師能活過九十歲以上的?他們太陽曬不着,大雨淋不着,可他們一到退休年齡,就不是這病就是這病,得胃癌死的不計其數?為什麼?他們傳播的是智力,開發的是智力!他們動腦動得太多了,結果造成腦力透支,導致全身器官過早衰退!所以人們諷刺他們是一些蠶子和蠟燭,於是就有了“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塵灰淚始干”之說。當編寫員也一樣,耗得是腦子。傷的是心啊!要不你看,我們所里那麼多警員,經過幾天的寫作,竟然一個個面容憔悴,簡直打不起來一點精神。我倒還可以,倒還在所里辦公室里能睡下去,可有些人就苦了啊,怎麼也睡不着啊!我急忙拖着疲勞的身子,急急忙忙穿好警服,昏頭轉向的開着車就出去了。

  為了不驚醒別人,我們不鳴警報,加上天黑,所以開得格外慢些。汽車趁着夜色,繞過彎彎曲曲的山間公路,在車頭燈光的映射下,馬路倒像系在山間的一條銀光閃閃的帶子。稍不留神,就會發生事故。但作為一名警察,維護社會共持續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任務就是命令,就像奔赴前線的戰士一樣,時刻準備戰鬥。我從十幾歲學會開車以來,各種路面我都經歷過,有幾次差點要了我的命;但終究從開車生涯中走出來了。這點困難我還是能處理的。經過一路的顛簸,警車爬上了山頂。喲!好大一個場地!幾百畝全部用圍牆圍了起來。裡面的燈光倒是十分亮堂。圍牆的門半掩着。我們把車停在門外,上了鎖。所長走在前面,躡手躡腳地在前面走,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裡面是一排排簡易工棚。每個工棚的門上都是綠色的,但上面有一道道的煤灰印。震顫的連窗戶都似乎要顫動起來的鼾聲從工棚里發出來。一股股刺鼻的尿臭味從地面升起來,瀰漫開來,弄得人簡直想嘔,不過工作高於一切。藉助工棚低矮的牆壁上的燈光,你可以看到一團團帶着腥紅的衛生紙。有的工棚裡面的燈還亮着,透過發霉的玻璃,你可以看到屎黃色的被子胡亂地鋪到床上。幾團沾滿了煤灰的衣服,隨意堆在磚上,潮濕的水泥地面上橫七豎八的擺着各色的雨靴,老帆布膠鞋鞋。所長圍着其中一排工棚轉了一轉,用鼻子嗅了嗅。把手招了招,示意讓我過去。我匍匐着身子,走到了他站的地方。只見他眉飛色舞到:“今晚來得正是時候,燈還亮着,說明他們正在耍錢,走,跟我走到後面去!今晚要捉個大的”我和他悄悄來到最後一排工棚,只見工棚前圍着一道約米把高的小圍牆,牆內燈火通明,噼里啪啦的麻將聲從中間那間屋子裡傳出來。屋檐下一個人提着手電筒走來走去,看得出明顯是在放風。我和所長原來都當過兵,都受過特殊訓練,對於這種矮牆,就好比跨過一過門檻一樣。我們將手一撐,就像鷂子一樣輕輕的落到地上,幾乎沒有弄出一點聲音。老所長已經一點看不出上了年齡的樣子,只見他一個箭步猛衝,再來個蜻蜓點水。說時遲,那時快,老所長像一陣清風繞到了那個人背後,用手捂住了那個人的嘴,再從背上用膝蓋一抵,那人一屁股倒在了地上,我跑上前,迅速的用手拷拷上了他。我把他扭到圍牆的一角,小聲問:“老闆給你多少錢,讓你給他們放風?”他也許是被我們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呆了,抖抖索索地說;“我只是替他們觀望的,我還指望領那每天一百元的薪水錢呢?我可沒有賭博,你們放過我吧”“放開你可以,不過你要老實點,還要看你的表現!”他點了點頭。我們輕輕的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坐在門前的那個人穿着一身黑皮夾克,也許打得正入迷,為了透氣開了門。由於發現了我們,他撒腿就跑。其他的人都跟着站了起來,有的做出準備逃走的樣子。我們快速的推開們,向他們出示了證件——我們是雲夢派出所的。大部分人都不敢動。只見在十幾平方米的房子裡面,並排擺出了七八張桌子,大大小小的桌子上堆滿了一踏踏紅皮皮,都是嶄新的。有七八個穿着襤褸的,可能是那幾個從工棚跑出來的挖煤工人。有兩個大鬍子的,看見我們只有兩個人,從地上拾起一根鐵棒。看來他們是要跟我們斗一場了。沒有任何暗示,我和所長几乎同時拔出了左輪手槍,“不許動!我們是雲夢派出所警員,現在對你們聚眾賭博進行執法,希望你們積極配合,放下武器!”我們警告他們說。看到我們拔出了手槍,那兩個人知道我們有備而來,就老實了許多,他們丟下了鐵棒。我們解下了他們身上的皮帶,將他們一個個的雙手捆了起來。讓他們面壁站着,所長到桌子上去收拾麻將和紅票子,足足裝了一大尼龍袋子。我們用槍逼着他們走出了那個工棚,到了我們的車前。那幾個挖煤工人模樣的人大聲哭了起來。“警察大老爺呀,別把我們抓到派出所去呀,我們有老婆有孩子,還有老娘需要我們掙錢養活啊!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既然知道掙錢不容易還要耍錢?在你們耍錢時,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的父母是多麼的辛苦!你們的妻子為了你們獨守空房,孤燈殘燭!你們的兒女因為你們夢中囈語還呼喚着你們的名字!可你們出來就應該好好工作,一心一意掙你們的錢,可你們卻出來打牌。輸了錢怎麼辦?老婆指望誰?兒女又指望誰?你們有的還有在學校飢腸轆轆的兒女,他們對錢的渴望可以說是望眼欲穿。可你們呢,卻為了一時的享樂,全然不顧家人的感受,憑心而論我不想對你們進行執法,可我實在看不慣你們的行為,我要關你們七八天,再讓你們經學習班進行思想改造!”老所長兩腮氣的通紅——憤憤地說。一想到要蹲號子,那七八個人先是七嘴八舌,接着竊竊私語。最後鴉雀無聲。他們沉默了好一會兒說“警察先生,我們錯了,請你們不要把我們帶到那個地方去好嗎?你們罰我們一點款好嗎?我家裡有老婆,有孩子,有父母,我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們蹲號子啊!我們保證今後不再打牌!”老所長鼓着兩隻老鷹似的眼睛,那射出來的光好像正在尋覓莽莽森林間的野兔。天啦,這就是領導的眼睛!我不由得打寒顫。可以看得出來,那幾個人也渾身發抖。半晌,老所長發話了“好吧,看在你們誠懇的態度和你家有妻子兒女的份上,我就不關你們,但是要罰你們每個人一千元,有錢的馬上就交,沒錢的向別人借!”那些人齊刷刷的交上了罰款。“不過,要我相信你們真心改過,你就必須給我們寫保證,這個能做到嗎?”所長臉色變得平和了說。當然城下之盟,由不得你簽與不簽的,那幾個人很快就寫了保證,像一條條挨了打的犬,哆哆嗦嗦的回到了宿舍。接下來,我們該處理那幾個穿着高級皮夾克的幾個人了。那幾個人眼睛鼓得圓圓的,顯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其中一個長着絡腮鬍子的人惡狠狠地說“你不是個小小的警察么,看你能把我們怎樣?老子不過打了一下牌,又沒殺人,我看你能把我們怎麼樣!”所長露出了輕蔑地微笑,我雖不能把你們怎麼樣,關幾天的權利還是有的。你們說吧,應該怎樣處理你們?“反正國法掌握在你們手中,你們看着辦!”“你們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反正老哥給你們留足了面子。你別以為老哥辦事一點經驗也沒有”,說完取出了相機。那幾個人看到了微型相機,更加得意了,冷笑着說:“別以為老子會怕那玩意兒,老子要是沒見過市面的人,老子也不出來開礦了!”“走,上車!到所里說”所長掏出了手槍,把臉一沉說。於是我們就像獅子驅趕一群肥豬一樣把那幾個人趕上了車。為了防止他們的叫喊會給我們帶來麻煩,我們把他們的嘴上塞上他們的臭襪子。所長用槍押着他們,我在前面開着車。這時我的頭腦已經十分清醒了,所以開起車來,也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很快到了所里,值班民警,馬上做了談話筆錄。原來這幾個人一個是礦長,一個是礦上會計,另一個是護礦隊隊長,怪不得脾氣大。在這個崇拜金錢的社會裡,有錢當然是膽子,他們又仗着金錢搞起來的社交關係,又怎能把我們這小小派出所所長放在眼裡!但凡事就怕認真兩個字,老虎那麼兇惡,但是只要你死死地夾住他的尾巴,它才不會傷人。監獄就是用來夾像這幾個人一樣的老虎的。當然,套這樣的獵物,我們必須像山裡套野豬一樣安好套繩。我們得按照慣例對他們進行“特殊關照”。我們將他們分別關進一個號子里,收光了他們身上所有的通訊工具,就離開了。這一天晚上因為抓住了幾條大魚,所以老所長特別開心,晚上請我們到雲夢賓館會餐,第二天破例讓我們休息。由於我是司機,當時又是單身漢,所以讓我留下來值班。沒想到,第二天才到中午區長就打來電話,說手下留情讓我們放人。我沒有辦法,只有給老所長打了個電話。老所長馬上趕到了監獄。我只聽見所長說“其實我們也不想把事做絕,這一切都是他們太目中無人了!你知道我們幹這一行如果不秉公執法,那麼還怎麼能面對老百姓!對…對…,那麼他們願意保釋,那就交錢來吧,每人一萬,…八千…五千,五千是個底數,我已經讓到執法的最底線了!行…好的…好的,馬上放人!”那幾個人早已喪失昨日那種威風,一個個像那個霜打的茄子,慢慢地離開了監獄。門口早就有幾輛油亮的轎車等着他們。只見一個衣服帶點煤灰的工人點燃了鞭炮,轎車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遠去。兩天的假期說到就到,所有的員都正式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