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這天,剛上班,辦公室就傳出爆炸新聞:A小區昨夜失竊,不少人家被盜。
A小區,那是何地兒?富人區!商界精英和政府要員的私宅。那可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啊!如今這大盜小賊也是,真會找地方。
張總家丟什麼,李處長家的門怎麼被撬的,錢局長的夫人怎麼嚇出了病——有人正像鼻子像眼地描繪着。聽着大家的紛紛議論,我正待發表高見,一想不對,我表哥也住那兒。他家怎麼樣啊?趕緊打電話問問吧。
打家裡的電話,無人接聽;打表哥的手機,無人接聽;打表嫂的手機,不在服務區。打侄子的吧,不行,遠在新加坡留學,不能讓他知道家裡的情況。可聯繫不上人,我心裡特着急,該不會……越想越緊張,趕緊請假打的往A小區跑。
半個多小時后,我來到了A小區。走近小區大門時,門衛警惕地盤問了我。我說是王局長的表弟,他讓我出示了帶來的所有證件,然後又在登記本上詳細記錄了,才讓我在他狐疑的眼光穿刺下閃進門。我尋思,這一定在抓嫌疑犯;想象着小區內警備森嚴,一道又一道的關卡,我就有點腿肚子打顫,像做賊似的心虛。可越往裡走越疑惑,小區內安安靜靜的,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我幾乎是在沒有遇到人的情況下就來到了表哥的別墅前。提着心,我按響了門鈴,可是等了半天也沒人開。再看看窗戶,二樓的看不清,一樓的窗帘拉得嚴嚴實實。我越想越擔心,就又撥了一通電話,還是一樣。我忽然想到要打表哥單位的電話,可是我又沒記——平常都是手機聯繫的。情急之下又折回門口,詢問門衛。沒想到門衛很快找到了。我欣喜地撥過去,就聽到表哥那熟悉的“喂”。
“表哥,你嚇死我了。打你們手機都接不通。怎麼樣啊?”我着急地說。
表哥語氣很不滿地說:“你在哪裡?什麼怎麼樣啊?別這麼大驚小怪的。我和你嫂子手機都摔壞了,正想換呢。”
“我聽說……聽說……”我欲言又止。
“聽說什麼?你什麼也沒聽說!”表哥在訓我。
對錶哥這位局長級的人物,我歷來是敬畏有加的,且不說我畢業找工作時,表哥可是幫了大忙;就是平日里看到眾人在他面前的形象,就覺得表哥真是夠威嚴的。
可我還是不放心,又壓低聲音問:“你家丟東西了嗎?”
表哥顯然是生氣了:“告訴你我家什麼事也沒發生,你還沒明白?我什麼也沒丟,別問了。”
我長吁了口氣,走在回單位的路上。來到街上,看着逐漸多起來的人流,漸濃了的過年氣氛,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後來聽說不少人家都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什麼也沒丟。於是我就懷疑消息的可靠性,有點反感道聽途說的傳播者。可是話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怎麼也不像是瞎說的啊。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母親說過年了讓我去看看錶哥。我拎着母親精心準備的禮物,來到表哥家。表嫂在做飯,表哥在洗澡,他們讓我先坐着。我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在客廳看電視。忽然電話鈴聲響起。表哥、表嫂不知沒聽見還是正忙着,沒有接聽;而電話在固執地響着。我小心地拿起了電話,有幾秒后才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聽着,我這裡有你兩件重要的東西。一件足可以讓你婚姻破裂,家庭毀滅;一件更可以讓你仕途翻船,人生暗淡。給我三十萬元,我就原樣奉還。你看着辦吧!”
我不知該怎麼辦了。但是我知道表哥是真的丟了什麼了……
最讓我沒想到的是表哥因此丟了性命。那晚表哥是在我接起電話后,也在衛生間用分機接聽了這個電話,而後心臟病突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