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和它
“人類可以對着我們流星許願望,我們流星又該向誰許願望?”小時候,流星曾經這樣問過太陽公公。
“向你自己許唄!”太陽公公睡眼惺惺地回答。“不過許了會怎樣,就不知道嘍,因為流星是不會有願望的……”
小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星星是有生命的,因為我們總會說它在眨眼睛;長大了,我們就從這美好的想象中回到了現實,因為我們上學了,然後,我們知道了,星星只是一個跟地球一樣會發光的很大的球體。但是我們還不知道的是即使星星是個球體,它們也有自身的形態,例如地球就是一個長着綠色頭髮的美女,但由於地球身上的寄生物不愛衛生,最近的地球小姐看起來有些憔悴。
地球小姐的好朋友月亮小姐想讓地球小姐振作起來,就請求最近又要開始四處漂流的流星先生到地球小姐那裡一趟,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地球小姐的煩惱。流星先生很爽快就答應了,本來它的旅行就是無目的性的。
黑暗的小路,沒有燈光,也沒有月光。仔細傾聽,除了昆蟲,流水的聲音外,還可以聽到微弱的腳步聲,是誰?這麼晚了,還在深山裡亂逛。月亮小姐撥開擋在它面前的雲,露出它可愛的小臉,這樣走在小路上的人影也隱約可見了,蒼白但不失美麗的臉上,看不出生氣,淚水在他的眼中閃着晶瑩的光。從他時髦的衣服可以看出他應該是生活在比較上層的人,一隻耳朵上掛着一個圓形耳環,他緩慢地走在空無一人的深山裡,周圍的世界似乎都與他隔絕了。沒多久,他來到了一個斷崖邊,坐在斷崖上一個凸出的地方,兩隻腳隨意地晃動着。月亮小姐有點擔心他,因為她看見了出現在男孩後邊的斷裂痕迹。
就在這個時候,流星先生到達了地球,月亮小姐會心一笑,就躲在了雲的後面,流星先生照亮了天際,也點燃了男孩眼中的希望,男孩從斷崖邊站起來,離開的腳步是充滿堅毅和自信的。那個斷崖在男孩離開后就斷了。
流星先生帶着拯救地球小姐的使命來到地球小姐的身上,但是它發現這些名為人類的寄生物實在是太多了,它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什麼,地球小姐不肯讓它直接消滅它們,因為對地球小姐來說,這些寄生物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樣。然而,在流星先生看來,只有消滅這種辦法才能根治地球小姐的煩惱。最終,流星先生決定在幾天內從地球小姐的身上撤走,在走之前,它想弄明白,讓地球小姐喜歡這些寄生物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天,流星先生在街上觀察人類,掛在一棟大樓上的一種名為電視的東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讓它注意的並不是電視上的人類,而是那個人類所唱的歌,那首歌的名字叫流星。在那個人的歌聲中,包含着濃厚的感情,裡面滿是對讓他重新振作起來的流星的感激之情。那個人的歌喉很不錯,流星深深地被吸引住了,它轉而看向唱歌的人,然後很失望地離開了,因為唱歌的那個人的穿着、打扮,就跟時下那些所謂的明星一樣,其實在流星先生的眼中,他們就是一堆寄生蟲。
“今晚凌晨三點,將會有流星,喜歡流星的朋友千萬不要錯過……流星是一種自然現象,但是我們人類卻為它賦予了神秘的力量……”
廣播中主持人關於流星的介紹滔滔不絕,許明雨坐在床上,拿起枕邊的鬧鐘,把指針撥到了三點。
凌晨三點,許明雨失望地看着那些流星,不是的,不是的,這些都不是他那晚看到的流星,那顆流星是那麼明亮,一看到,整個生命似乎都顫抖了起來。在他對生命充滿絕望的時候,就是那顆流星拯救了他,那顆流星讓他堅強起來,即使時間不多,同樣可以用自己最亮的生命之光給人以希望。不管是那顆流星,還是自己都是一樣的,所以現在的他很努力。那顆流星在他生命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然而,他卻再也見不到跟那晚一樣的流星了。許明雨神情黯淡地往樓梯口方向走去,就在這時候,他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從樓梯上翻滾下去……
2、相遇了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的,直接消滅不就行了嗎……”流星無聊地在街上閑逛,就在它喃喃自語的時候,一個人撞進了它的懷裡,流星先生先是嚇了一跳,接着就用雙手扶着那個人的肩膀,把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離,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那綁在頭上的刺眼的白色繃帶,然後就是那雙彷彿發現什麼寶物一樣晶亮的眼睛,不知為什麼,流星總覺得他有點眼熟。
“沒事吧,小哥。”流星學着地球上其他人類的語氣說著,這幾天,對人類的觀察總算沒有浪費。
“總算找到你了,流星。!”
這句話從眼前人的口中吐出來,着實把流星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怎麼就突然暴露了。
“你的眼睛就跟我上次看到的流星一樣……”原來是這樣,流星鬆了一口氣,等待着男孩從自己的身上離開,但是男孩並沒有離開,而是把手放在了它的臉上,一直在它的眼睛周圍徘徊,眼中有一種讓流星覺得很陌生的東西,那是流星在各處旅行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也正是這種東西,讓流星沒有把他推開。
“那不是許明雨嗎?快給我紙……”
突然在人群中有人發現了許明雨的存在,周圍的人開始變多來。慢慢被人群包圍的許明雨根本無法脫身。他轉過頭想拉着身邊的人一起跑,但是引入眼帘的只是一個默然離去的身影,不知為什麼,在這個背影中,他看到了一抹寂寞……
流星坐在豪華酒店的沙發上,手裡拿着一杯酒,電視上唱歌的人正是那天撞入它懷裡的人,頭上的繃帶已經摘掉了。明明就是一條寄生蟲,為什麼會那麼地吸引自己的眼光?流星在心裡問着自己,然而怎麼也找不到答案,本來應該離開的自己,卻遲遲都沒有動身的準備。它的眼睛看着他,還有他眼中那抹讓它心靈顫動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在其他的寄生物身上沒有看到?流星半垂着眼睛,神情充滿了迷惘。
“漆黑的夜晚一來臨,就不由自己地想起你
吟唱着屬於你的歌,尋找着一縱即逝的你
不經意的一束光,給我生命的奇迹
抬頭,那兩點星光仿若是你
沉淪其中,那燦若明星的眼眸
回首是你默然離去的背影
同樣的夜空,不同的心情,而你又在哪裡?
雙手放在心口,因為想起你,加快了跳動的節奏
流連在相逢的街口,尋找流星般的雙眸
希望那個背影不再透着孤寂!
同樣的夜空,不同的心情,而你又在哪裡?
雙手放在心口,因為想起你,加快了跳動的節奏
流連在相逢的街口,尋找流星般的雙眸
希望那個背影不再透着孤寂!”
“這是當紅明星唱的最後一支歌曲,唱完這首《流星之眸》之後,許明雨就神秘般的消失了……”
電視上放着許明雨最後的一支歌曲,流星愣愣地看着掉在地上的裝着酒的杯子,那個人到底有什麼魔力,在聽到他歌曲的那一瞬間,它身上的力量彷彿被抽走了一樣,它不由把手放在了胸口的地方,這個地方本來是空無一物的,但是,現在它感覺到了,怦怦怦怦……
醫院的院子里,有很多病人在太陽底下曬太陽。許明雨坐在樹下的一張凳子上,他的頭一直望着天空。
“你在看什麼?”
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坐在他旁邊問道。
“我在尋找流星。”許明雨保持着仰視的頭回答着。
“孩子,現在是白天,那裡來的流星,人家說我迷糊,我看你比我迷糊多了。”老奶奶惋惜地搖搖頭,站起來離開了。
許明雨微微勾起嘴角,流星其實一直都在的,想着,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在看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許明雨突然大笑起來。
流星愣了愣,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抱歉,因為今天已經有人這樣問我了,再次聽到,突然覺得很好笑,呵呵……沒有嚇到你吧!”
流星沒有回答,而是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在流星坐下的一瞬間,許明雨低下了仰着的頭,鼻翼動了動。流星看着他奇怪的反應,就在這時,流星注意到了他無神的雙眼,那種總是會在他眼中出現的魔力也不見了。
“你……”
“你……”
兩個人同時出聲,然後同時又陷入了沉默。
“你是那天的那個人?”
流星先是點點頭,但是看着對方側着頭還在等自己的反應,“嗯。”他又回答到,看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
“你的眼睛?”
“呵呵……看不見了!”
一股沉默再次籠罩着兩個人。流星不明白地看着他臉上的笑容,真不明白,這時候,以他對人類的觀察,好像不應該笑吧。許明雨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雙眼睛,本來沒什麼遺憾的他,一股渴望又在他心中升起來。
“如果讓你許一個願望?你會許什麼願望?”
“讓我的眼睛好起來……”
果然,流星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這就是人類!
“你也許認為我會許下這樣的願望。”
“難道不是?”
“呵呵……”許明雨把頭轉向流星的方向,伸出手,流星沒有動,任他在自己的臉上摸索,然後停在眼睛周圍,“好想再看看你的眼睛……”
流星慌張地撥開他的手,那股魔力又回來了。它知道只要逃離就好了,但是,他又好想呆在他身邊,這也是那股魔力的神奇力量……
許明雨有點不知所措,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又做了奇怪的事情,自己是怎麼了,只是單純地因為喜歡流星嗎?
“你為什麼總是來醫院?”
在流星來了好幾次后,許明雨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個……”在許明雨看不到的情況下,流星的臉都漲紅了,總不能說他是特意來看他的吧,“我有個朋友生病了!”
“那你不多陪陪你朋友好嗎?”雖然許明雨很希望他可以陪自己,但是又覺得這樣對他的朋友似乎不是很好。
“沒事,沒事,他的病跟你的不一樣,他的病需要多休息!”
“這樣就好!”
許明雨坐在病床上,想起了那個人給自己講的關於流星的笑話,流星有了願望又該向誰許呢?真虧他能想出這樣的笑話。想到這裡許明雨不由笑了。
“許先生,主治醫生說,你隨時都可以出院了!”
聽到這話,許明雨不由苦笑一下,醫院的人肯定很奇怪吧,竟然有人會喜歡住在醫院。但是想着自己走了,那個人就找不到自己了,他就不由得猶豫了!
“還是再等等吧!”他說道,不知是對護士說,還是對自己說。
3、消失了
“流星,你得從我身上離開了,你的力量太強大,有點影響到我的波長了……”地球小姐不好意思地說。
“啊?”
流星顯得有點反應不過來,最近它忙着去陪許明雨,完全忘記了自己並不是這裡的居民,如果自己是跟他們一樣的人類就好了,這個想法有一瞬間從流星的心頭滑過。流星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身體開始逐漸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我還有事情沒辦……”
流星大喊,還沒有跟他告別呢!
“對不起!”地球小姐的聲音充滿了歉意,“我的極限到了……”
酒店的房間里空無一人,彷彿沒有人住過一樣。
奇怪了,他怎麼還沒有來,同樣坐在樹下的許明雨不斷注意着周圍的腳步聲,但是來來去去,都沒有那個他熟悉的腳步聲。經過昨晚的思考,許明雨明白了自己對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情感了,這不是所謂的戀愛嗎?在想通這個問題后,許明雨嘲笑着自己的遲鈍,不知對方對自己是怎樣的感情呢?應該也是有好感吧,要不然也不會每天來找自己了。
許明雨想着自己要怎麼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心情,突然他本來因為想象而紅潤的臉變得蒼白,他把手放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什麼也沒有……
“許先生,該回房間了!”護士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已經這麼晚了嗎?許明雨掩飾着心中的失望,在護士的攙扶下走着,他為什麼沒來?也是,誰願意每天跟一個瞎子呆在一起,這是許明雨第一次稱呼自己為瞎子。不不,也許是他有事吧,也是,他才覺得奇怪呢,怎麼有人會每天都那麼閑。想到這裡,許明雨笑了,真是,就是愛胡思亂想。即使如此,在他心的一個角落還是隱藏着不安。
“哎~”
“流星,你回來后變得怪怪的。難道你身上也長寄生蟲了……”
“我終於知道地球小姐為什麼那麼喜歡那些寄生物了。”
“為什麼?”
“因為那些寄生物有魔力,很強的魔力!”
“切,聽你吹!”
真的有魔力,自從回來后,雖然沒有見面,但是他的身影卻隨處可見,好像再次去地球,但是,地球小姐說,要她力量恢復才行,估計要一百年,據說人類的壽命最長也是一百多年,這不就是說,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嗎?流星的心,是的,現在的流星先生有心了,但是卻沉到了谷底!
一天,兩天,三天……不知不覺一個星期已經過去了,隱藏在許明雨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大。
“護士小姐,你能幫我去這個地方找那個前段時間總是來看我的那個人嗎?”許明雨想起了那個人曾經把自己住的地方的地址給了自己。
“許先生,你在開玩笑吧?”護士笑着說。
“什麼意思?”許明雨不明白護士為什麼會這麼說。
“你拿一張空白的紙給我,讓我怎麼找,再說了,前段時間你不是一直都是一個人呆在樹下嗎?什麼時候有人來找你了?”護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許明雨,但是眼睛看不見的許明雨毫無所覺。
“怎麼會這樣,明明有的啊,他有一雙好像流星一樣明亮眼睛,他……”說到一半,許明雨發現自己對他似乎根本沒有了解多少,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沒事了,護士小姐!”許明雨突然露出一個笑臉,“沒嚇到你吧?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原來這樣,還真是嚇了我一跳!”護士聽到這話才笑着離開了。
許明雨跌坐在病床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不,他說的那個地址,自己還記着,去看看吧!這樣想着,許明雨摸索着從後門離開了。
跌跌撞撞,許明雨終於在很多人的幫助下出現在了離那家酒店不遠的地方。
“走過這條馬路就到了,你的朋友很有錢呢,住這麼高級的酒店。”那個幫助許明雨的人說道。
“呵呵……”許明雨不知道怎麼回答,就笑了笑,“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不用!”那個人顯得很不好意思。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突然那個人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哦,哦,我馬上就去……”
“那個……我老婆要生了……我……”
“去吧,去吧,恭喜你了……反正就在對面,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許明雨善解人意地說道。
“呵呵……”男人露出初為人父的那種喜悅,“那我先走了……”話說到一半,他就跑開了。
許明雨笑着搖了搖頭,又是一位傻爸爸!然後開始向馬路對面走去,這是一輛大卡車闖過紅燈,飛奔而來……
4、星之願
流星發現自己很煩躁,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突然眼前閃過一輛飛奔的大卡車,而不遠的地方就是那個化成灰它也不會認錯的身影……
“小心!我希望……”許願的話語脫口而出。
流星先生消失在天際!
流星先生抱住在馬路中間的許明雨,時間停滯了短短的一瞬。
“我愛你……”是啊,原來那魔力就是這麼簡單的三個字而已。
說完這句話,許明雨消失在流星先生的懷裡。
大卡車撞上了流星先生,無數光的碎片向四周飛濺……
“我是比較貪心的流星,所以我還要許三個願望……”
許明雨躺在一塊凸出的斷崖上,奇怪了,自己怎麼會睡著了呢?明明是抱着尋死的心情出現在這裡的,聽到醫生宣布自己即將失明,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緊緊地包圍住了他,與其生活在黑暗中,還不如死了呢!
許明雨從斷崖上站起來。從這裡跳下去,就什麼都結束了!就在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抬起頭,看着一無所有的天空,自己期待看到什麼?
“我愛你……”
這是誰在說話,許明雨彷彿聽到了聲音,但是卻什麼都看不到。奇怪的是,尋死的念頭,在這一瞬間奇迹般消失了。
“同樣的夜晚,不同的心情,而你又在哪裡……”
突然的聲音嚇了許明雨一跳,這首歌是誰唱的,自己一直只設自己創作的歌曲作為鈴聲啊,不過這首歌旋律聽起來不錯。
“小雨,不要做傻事,你的眼睛沒有問題,是醫生弄錯了!”
……
“看看,那顆流星好漂亮,快許願,快許願……”
化妝走在路上的許明雨突然聽到有人這樣說,他抬起頭,想也沒想,“希望能再次看到他的眼……”許願許到一半,許明雨就停了下來。
他到底是誰啊?許明雨低着頭,還在鬱悶着自己剛才那個奇怪的願望,沒看路的他,就那麼直直地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沒事吧,小哥!”
許明雨抬頭,看到一雙如流星般的雙眸……
第一個願望,讓他的眼睛好起來!
第二個願望,讓他忘了關於流星的一切記憶!
第三個願望,賜給他一個有流星般眼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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