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外面是陰冷連連。老公的電腦包拉鏈壞了幾天了,一直催促我給拿出去修一下,他要出差,冷的我一直不願意出門,一直拖到今天,實在是不能再拖了,因為明天他就要用,只得全副武裝,勇敢地踏出了家門,女兒也一溜煙地跟了上來。
“師傅,我這拉鏈能修嗎?”在一個修拉鏈的小門店門口我停了下來問那個四十多歲的師傅。
“先放那兒吧,你一會兒再來拿。”那個師傅抬頭看了我一眼,稍停了一下手中的活,目無表情地回一句。
“好吧。”我應了一聲把包放在他的櫃檯上,帶女兒去街上轉轉,活動一下,那樣總比干站着暖和一點。
太冷了,轉一會兒,也沒意思,便想換了拉鏈也就幾分鐘就該好了,便回去拿包。
“你這拉鏈太費事了,我弄不好你換家弄吧。”剛走到店門口,咱還沒來得及問,那師傅便這相告知咱。
“是吧,那哪裡能修呢,師傅?”
“對面那個小巷,你直走。”那師傅頭也不抬告知了我。
順着告知的路線走了一百多米,還真看到一個修鞋的。一個瘦小的、六十多歲的老人正在低頭忙碌着,這麼冷的天他看上去穿的那麼單薄。
“師傅,這拉鏈能修嗎?”我上前去問道。
他抬頭看了一下我們,又看了看我手中和包,用力地點了點頭,並伸出了五個手指。
“你是說要五塊錢嗎?”我問道。
“啊。。。。。。啊”他使勁地又點點頭。這一刻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啞人鞋匠。
他放下了手中的活,開始專註地修我的包。我和女兒站在邊上看,想着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站在這陰冷包裹的寒風中,女兒在發抖,我也在發抖。
“啊。。。。。。啊。。。。。。”啞人鞋匠突然又在叫,只是他這次啊的聲音有點悲慘的元素在裡面。
“怎麼啦?”我低語了一句,看到他正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邊哈了一下,露出了極度的痛苦表情。
我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手上:那是一雙怎樣的手啊!分明是一個千年乾枯的老榆樹的乾枯的皮——滿手的老犟不說,還張開好幾條很深很深的血口,我清楚地看到他每用一次力,都有絲絲的鮮血在往外滲,雖然不是太明顯,可我卻能清晰地看到的確有血在往外滲,那一刻,我的心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媽媽,你看他的手都流血了,”十歲的女兒明顯地帶着哭腔說,“我們給他買個創可貼吧”沒想到女兒也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好啊,可這兒附近不知有沒有地方買 ”
“我知道那兒有個診所,”我順着女兒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小診所。
女兒用自己的零用錢買了幾張創可貼飛快地跑了回來,“媽媽,你給他貼上吧”女兒氣喘吁吁對說。
我從女兒手中接過來要給他貼,可他卻啊啊地指指包,我知道他意思是貼上修不方便,我想那等他修好再給他貼吧,應該很快的。
可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樣簡單,怪不得第一個師傅不給修,原來這個電腦包上的拉鏈的確和一般的不一樣,已經過去幾十分鐘了,還是沒換好,看到啞匠每用一次力臉上都有着那種痛苦的表情——我真心地體會到那是一種怎樣一種鑽心的疼,此時我感到一種深深的自責。
“師傅,修不好算了吧!”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感覺自己是一個罪人。
“啊。。。。。。啊”他是能聽懂我的話,用力地搖了搖頭,動作也加快了,這麼冷的天我明顯地看到他額上細細的汗珠在往外滲,我知道他也不想我娘倆在這寒風中等的太久,他甚至有點歉意地對我們笑了一下。
終於幾十分鐘后,那拉鏈裝上了,我趕緊想拿過來,他卻又拉了過去,拿着臘在上面反覆邊拉邊打,直到拉鏈來去自如時,他才笑笑,又啊啊地告訴我好了,把那包遞給了我。那刻我的鼻子酸酸的,趕緊拉過他的手把創可貼小心,輕輕地貼上。那刻我分明地感覺到那手抖了一下,那手雖然粗糙不堪,卻是那麼地溫暖,那麼地美麗無比!
走時,五元錢,我給了他十元,他又在後面啊着,我知道他是說要找我錢,我沒回頭,雖然不多,那是他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