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降生
我是水淺,我們三兄妹我最小。哥哥水澤是老大,姐姐水沐是老二。
記得我降生的那天,身旁是陌生的臉。後來一個小男孩,握住我的手,沉默。
我看着那個躺在我旁邊的女人,她是我母親。她微笑地,說:
“水淺,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了,這是哥哥,水澤。”
我聽不懂,只是獃獃地看着那個男孩。
一個女孩在一個男人的帶領下走進來。男孩鬆開握我的手,後退了幾步。
“哇,我家小公主真美。我是爸爸,她是姐姐水沐。”男人邊說邊摸我的頭。我一驚,哭了。
我的哭聲讓病房裡的驚訝地看過來 。一個陌生女人說:
“呵,這小生命真可愛。出來時不哭,現在倒哭了。”
原來,我如此奇怪。
我哭了幾聲停下來,渾渾噩噩地睡去。
(二)不疼
從小,哥哥姐姐都對我很好。姐姐叫我“小牛”,因為我是金牛座的;哥哥叫我“灰鼠”,因為我屬鼠。
每次他們這樣喊我時 ,我總會跑到他們跟前,輕輕地喊:
“哥哥(姐姐)。”
後來,我一不小心摔在石塊上,水澤跑過來把我扶起來,我的手受了傷。血直流着。
水澤用紙幫我包紮傷口,問我:
“小淺,疼么?”
“小淺不疼。”我回答他,手輕輕地抽了一下。
“還說不疼。哥哥看着就疼。”他小心翼翼地包紮着。
“嘶。”我輕喊了一聲,水澤抬頭,我正皺着眉頭。
“疼?對不起。”四個字,輕輕地。
沒有。可以了,謝謝哥。”我把手抽回,進屋了。
那年,我十歲,他十四歲。
(三)謝謝你
十五歲那年,哥哥高中畢業了,卻沒考上大學。他去了咖啡廳做服務生。姐姐當時正值高二剛開學媽不准她到處跑。所以只有我能去咖啡廳見哥哥。
那天放學后我又去咖啡廳去找他,他穿着正裝很帥氣,我傻傻地站在門口,忘了進去。直到哥哥抬頭看到我,問:
“妹,你怎麼來了?放學了?”他放下手中的抹布,用紙擦乾手上的水漬,把我拉了進去。
“哥,你為什麼沒考上大學?”我在他後面,輕聲問。
“因為,我有自己的夢想啊。”他轉過身摸我的頭。
“什麼夢想?”我問。哥的身體顫了一下。
“唱歌。”哥說著,嘆了口氣。
”那現在呢?“我又問。
”我需要錢,去參加唱歌大賽。“哥的聲音,有一絲歡喜。
”我支持你!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我擁抱他,眼淚落下。
”妹,你哭了?“哥問我。
”哪有?”我用手拭去那幾顆在眼角的淚。
“妹,謝謝。”哥輕輕地說。
”我也謝謝你。“我說。
(四)故作堅強
初中畢業后,我考進了一所藝校,我選擇了音樂系。
哥在咖啡廳打了一年工,后又做家教。當我捧着第一張在藝校爭來的獎狀時,水沐姐說哥離家了,去了別的城市。
對了,他說他要參加選秀的。
我握着獎狀,一個人坐在床邊,我在想:
“哥,你為什麼不等我把獎狀給你看再走呢?“
夜,黑得恐怖。姐和我坐在床上。姐已高三,本不應來陪莫名憂傷的我。
”傻小牛,快睡吧。“姐說著,我靠在她肩膀上睡去。
我在學校做了音樂社社長,所有有關音樂的活動我都參加。在第一次學校聚會晚會上,我唱了那首:《藏》。
”想把你好好地收藏,你的淚全都交給我來收藏……我只能心疼你臉上的倔強,故作堅強。“
想起每次摔倒時,我總笑着對哥說”不疼“;想起知道父親與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時,我強忍着眼淚,哥在旁邊說”別故作堅強“;想起第一次喝醉后哥帶我回家……
(五)不後悔
時間飛快,白駒過隙,我已是高中畢業生。我高考落榜了,這很正常。從我踏進那所藝校時,一切也許就這樣了。
哥在我知道成績后,打來電話:
“妹,你後悔么?”
“不後悔。這是我的選擇。”我平靜地說,這樣的路是我的選擇。
“那就好 。你做什麼,哥都會支持你。好了,我要做準備上台唱歌了。”哥這樣說著。
“恩,加油。”我說著,哥掛掉了電話。
不後悔選擇藝校;不後悔不上大學;不後悔和父母分開……
(六)“墮落”
姐考上大學了。她是我們三兄妹中唯一一個考進大學的學生。
“姐,恭喜你。”在慶祝會上,我端起酒杯,一口而飲。
“妹,不要這樣。姐看着心疼。”姐落淚了。
“呵呵。沒事。我很好。”我這一次再堅強不起來了。我趴在姐的胸膛,又想起哥,他在我第一次喝醉時,把我背回家。
我第一次哭得歇斯底里,姐總喃喃地說:
“小淺,你就像你的名字。沒有人可接觸你的內心深處,沒有人可以比你更了解自己。”
我停止了哭泣,到哥的房間拿來一支煙和打火機。姐跑過來,拉着我的胳膊,說:
“不許吸煙!”
“姐!我知道我在幹什麼,我不會墮落的。”我說著,又流下行淚。
姐鬆開了我,我叼着煙,重新回到座位上,杯中酒早已入肚,我也懶去再拿一瓶了。看着桌上的五瓶酒,我笑了。
(七)不要堅強
哥在選秀中脫穎而出,拿了全國季軍,進入全國三強。
我知道這個消息是在姐正式開學的那天。哥打來電話說這件事。
“哥,姐去上大學了,我的第一首詞作了社歌,我可以去找你么?“我握着手機,喃喃發問。
”過來吧,妹。我會去音樂公司做歌手,你來為我寫歌好么?“哥在那邊說著,我在這邊哭着。
“恩。哥,我變脆弱了,他們說我不堅強了。”我含糊的聲音,顫抖着。
“恩。你脆弱了,沒關係,我和沐會永遠支持你。我們三兄妹一起加油。”哥的聲音我聽出來他在強忍眼淚。
“哥,我們都不要堅強。”我說。
“好。”哥應着,掛了電話。
我最後選擇離開這個城市去找哥。不是因為什麼,只是想去追尋夢想。因為沒有什麼可以做了。
放棄的多了,失去的多了,得到的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