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女求婚
江南一小縣城有一診房,主人姓宮,叫宮程。這天春光明媚,宮程剛給一病人扎過針,正在向病人交代這幾天需注意起居飲食等方面的問題。
這時,只見一位衣着樸素,面容姣好,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來到宮程的診房。少女耐心地等待那位患者對宮程千恩萬謝,起身離開診房后,“撲通”一聲給宮程跪下了。
宮程不解少女為何這樣,急忙扶起。少女說,如果宮程不答應讓她嫁給他,她就不起來。宮程說你先起來,有話慢慢說。少女這才站起,向宮程細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約幾個月前,一個貧窮的中年患者來找宮程看病,他的情況引起了宮程的同情。宮程見他衣衫單薄,凍得渾身顫抖,趕緊讓他坐到火盆邊,又給他端來飯菜讓他吃。吃飯間,宮程與他拉起了家常。原來他叫時金,家離這兒有三十多里,妻子去世了,家裡就剩他和一個女兒。近來,他一直感到胃部疼痛,想治又沒錢。後來聽說城裡有一個姓宮的神針,無論什麼病,都能針到病除,人稱神針宮程。神針宮程給窮人看病從來不要錢,於是他就找來了。
飯後,宮程經過一番望聞問切,就開始給時金下針。針后,宮程給時金兩塊銀洋,讓他到家買些米面及年貨,與女兒過個好年,停幾天來針一次,用不了幾次,他的病即可除根。
經過幾次針灸,在春天萬物復蘇之際,時金的病痊癒了。他沒有什麼可以感謝宮程的,只有一個女兒名叫時麗,他要把女兒嫁給宮程,因為宮程現在還是孤身一人。時麗今天是肩負父命來向宮程求婚的。
宮程聽完了時麗的訴說,忙道:“我已四十多歲,而你正值青春年少,我們成婚,成何體統?再說了,救死扶傷乃懸壺人之根本,不該圖什麼報答。我行醫多年,從來都是只收富人的錢,窮人來看病,我都儘力救濟。”
“小女正是看上先生這點,才來求這忘年之婚。既然小女看上了先生的人品,就讓小女來侍候先生一輩子吧。”宮程說什麼也不能答應時麗,他認為他與時麗成婚實在太荒唐了。這下可急壞了時麗:“先生不要我,我就此回家,家父定會責怪。”
正說著,時金進來了。時金說宮程不要他女兒,是否對時麗不滿意,是不是嫌時麗長得太丑。宮程忙說:“不不不,主要是我們兩人年齡懸殊,我不願誤了令女的青春。”時金非讓宮程娶女兒,看來不達目的他是決不罷休的。就在他們如此互不相讓之際,宮程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說:“這樣吧,我這裡正需要一個幫手,就讓她來給我當個助手。如果你們父女同意,我倒樂意認她做乾女兒。”
時麗急忙給宮程跪下,叫了一聲“乾爹”,宮程上前將時麗扶起。從此,宮程的診房就多了一個人。時麗十分勤快,一日三餐做得有滋有味,診房的里裡外外收拾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就連宮程的卧室也整理得規規矩矩。宮程的衣服穿戴也與先前大不相同,人們都說宮程年輕了許多。宮程對時麗極為滿意,他時常教時麗醫術。時麗學得極認真,除了接受宮程的口授手傳外,還常問宮程,是否有書籍資料收藏。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時麗知道宮程是東北人,家人在一次日本鬼子的轟炸中與全村人一起喪生,那天宮程正好出診不在家才免此一劫。第二天,宮程出診回來,看到全村已被炸平,全村人除他外,無一生者。宮程咬了咬牙,含着眼淚逃出東北,來到這裡。
時麗還知道,宮程給人看病從來都不用藥,就靠一根銀針,無論什麼病,他都能針到病除。宮程行醫多年,從未有一人一病沒被治好。有不少患者,病了多年,跑了許多大地方,進了許多大醫院都治不好。經宮程針幾次,全神奇地好了。
宮程到這裡沒多久,經他治好的病人越來越多。宮程的名氣也越來越大,前來求診的人是絡繹不絕。對於達官貴族,宮程總是根據病情及家境收取他們多少不等的錢,至少也要收50塊現大洋,病重的收100塊大洋也很正常,當然還有更多的。
有一位高官得了一種病,跑南京沒治好,又到北平還不行,錢沒少花,終沒治好病。後來他已徹底失望了,聽人介紹宮程,他仍沒抱多大希望。然而宮程只給他扎了一次針,病情就有些好轉。第二次又來扎針,宮程要他交100塊大洋,他很高興地交了。
第三次又來,病已減了少半,這次宮程又收了他100塊大洋,直到最後徹底好了,宮程總共收了他500塊大洋。宮程給有錢人看病是這樣,但給窮人看病,他不但不要錢,有的還免費管飯,如遇到特別困難的,宮程還要再送一兩塊大洋。比如時金。
近來時麗發現,宮程總是潛心攻讀醫書,常常鑽研至深夜,有的古籍他一遍遍地研讀,讀後還要苦苦地思索,然後再動筆寫寫畫畫,沒多久,宮程就寫下了厚厚的一本。
二、將軍求診
一天,宮程診房門口停了一輛馬車,一位副官模樣的軍人走進了診房,副官將50塊大洋放在桌上,說:“宮先生,今天請你出一次診。我知道先生一般不外診,所以才……”副官指了指桌上的大洋。
宮程問:“請問你的老總是誰,府在何處?”
“先生不必細問,請先生上車,到了先生自會清楚。”
宮程對時麗交代了幾句,就跟副官走了。時麗一直跟到門外,宮程臨上車時,她還不忘替宮程整整衣冠,又低聲說了句:“處處小心,快去快回。”之後,她親睹馬車絕塵而去,才返回診房。
坐在馬車中的宮程下車后才知道這個府邸他曾來過。半年前,小縣的最高軍事長官黃天華將軍曾親臨診房,請宮程到府上為其父治病。黃天華在請宮程之前已了解到,宮程給窮人治病不要錢,他診房的開銷全靠有錢人養着。宮程收錢的原則有兩條,一是看富裕的程度,二是看病情。黃天華知道宮程肯定對自己收高價,他既是全縣少有的高官,他父親又是病入膏肓,這病還非得宮程醫治不可。
宮程為黃老太爺治病盡心盡責,半月來,他每天都守候在病床前,觀察病情的發展,思考下針的方位,深度及行針時間。半月後,奇迹出現了。家人已為其準備後事的黃老太爺竟然神奇地好了,黃府上下喜慶數天,當然黃天華也沒忘給宮程一筆可觀的診治費。
今天黃將軍又一次派人請他來到府上又是為何呢?宮程心裡猜着,是黃老太爺又病了?不可能,他宮程有這個把握,黃老太爺不會半年後再有任何病痛。是府上其他人生病了?也不對,若是這樣,黃天華決不會動如此規格請他。
宮程帶着疑問來到黃府,黃天華早在門口的台階上迎候。一陣寒暄之後,宮程隨黃天華來到客廳。下人為賓主上了茶後知趣地退下了,客廳里就剩黃天華與宮程兩人。這時,黃天華開口道:“今天請宮先生來寒舍,主要是想求宮先生為在下針灸。”
“請問將軍有何不適,疼在何處?”
“日前渾身上下沒有不舒服之處。”
“既然如此,將軍為何又需求針?”
“先生有所不知,我現在處境艱難,不如一死了之,但我又不願自殺。這倒不是害怕自殺痛苦難受,主要是考慮死後名聲不好,那樣我的家眷將難以生存。如果先生能將我治殘,使我無力參與當今政治軍事,先生將救我一命,將是我的再生父母。”
宮程聽后不由暗自吃驚,原來黃天華今天請他來就是為了這麼荒唐的事,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請問先生為何如此呢?”
“一言難盡啊。我軍在北伐時曾是英勇善戰的威武之師,當年軍長追隨孫總理事事當先,北伐中屢建奇功。可後來,軍長又跟從他老師汪精衛,隨汪一起投日,我團受命駐紮在此地。我軍現在就是被人們唾棄的‘偽軍’。我們的同胞罵我們,我罪有應得,可我們為日本人賣命,日本人也欺負我們,他們拿我們不當人。更令人氣憤的是,根本就不是什麼東西,連癟三都不如的流氓也欺負我,因為現在他在日本人面前得寵。”
黃天華說到這裡,宮程插了句:“有這樣的事兒?堂堂將軍受市井流氓的氣?”
“那可不,這事說來話長。這裡原先有一個惡棍,先是靠祖上有極豐厚的遺產吃喝嫖賭抽,後來祖上的遺產被他花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坑蒙拐騙偷,在街上欺男霸女,明搶暗偷,無惡不作,弄得小城怨聲載道。我作為駐地軍隊長官為民除害,保一方安寧乃天降之責,於是我將這傢伙捉拿入獄。誰知日寇入侵后,此人又被日本人從獄中放出,不但如此,反而將其重用。此人對我有刻骨之恨,他揚言要報當年的奇恥大辱,事事與我作對,常在日本人面前讒言,可恨小日本不分青紅皂白總是輕信那小人。故此,我覺得我現在既對不起同胞,又對不起全團弟兄,別的路又走不通,但又不能死去。所以只有求你用針將我慢慢致殘,這樣我就可以解脫。”
宮程覺得黃天華既可憐又可笑,說:“黃將軍,我為救死扶傷之人,豈能去做將健康之人致殘之事。我想還是請黃將軍想開些,總有一天會雲開霧散,見到天日,黃將軍也總會有一條光明大道的。”
“難道先生只會將傷病之人治好,不會將健康人致殘、致死?”
“那要看是誰啦,像將軍這樣的人,我是下不得手的。”
三、親家求情
宮程從黃天華家回來沒幾天,時金就來了。他見到宮程,聲淚俱下。宮程問為何如此,時金說,他的命已活到頭了。今天他是特地來和親家作最後訣別的。宮程問,這話從何說起。時金說:“鬼子知道了我們是親家關係,就把我作為人質,來要挾你。他們要拿我來與你作一次交易。”
“鬼子拿你和我作交易?”宮程大惑不解。
“前幾天他們把我抓了起來,將我打得遍體鱗傷。”說著他捲起袖子和褲管讓宮程看,他的胳膊和腿果然是青一塊紫一塊。
接着他又說:“他們說,如果你不去鬼子軍營給鬼子作軍醫,他們就要將我活活打死。我情願一死了之,可鬼子不讓我自殺,他們要我活受罪。今天他們將我放出,讓我來說服你。今天你就成全我吧,你給我扎一針,讓我痛痛快快地死去。”
聽他這麼一說,宮程立即想起了去年在時金來看病前,鬼子幾次請他到日本軍營去給鬼子作軍醫,都被他拒絕了。鬼子軟硬法子全用完了,又是答應給他很多錢,又是給他封官,又是給他美女作媳婦,後來又嚇唬他要殺他,但宮程全沒有動心。
宮程看到眼前時金那副可憐相,就說:“你別說了,你不能死,我也不能讓你活受罪。我去,行了吧。”
時金聽了宮程的話,恨不得給宮程跪下:“你真是我的好親家。為了救我,你就去鬼子那裡應付一下吧。”
“你回去告訴鬼子,就說宮程明天就去日本軍營里做軍醫。”
時金滿意地走了。時金走後,時麗對宮程說:“乾爹,你千萬不能去,這是他們的陰謀,鬼子根本就沒有打他,也沒有抓他,他身上也不可能有打傷。他是漢奸,你是好人。我給你說實話吧,我要不說實話,我死後閻王也不會放過我,我不能給他們作幫凶來害你。”接着,時麗把時金的老底兒都給宮程說了。
時麗的一番話,使宮程明白了一切。
原來,時金與時麗並不是父女,時金就是被黃天華懲罰過後打入監獄的那個惡棍。日寇侵華后,他又投靠了鬼子,作了漢奸。鬼子想利用宮程,讓宮程做軍醫,可宮程寧死不從。他們本來想殺了宮程了事,可後來又來了一位叫佐藤的軍官認為不能殺宮程,因為宮程的針技天下無雙,實在難尋,應該千方百計爭取過來。佐藤極狡猾,他利用宮程同情窮人的心態,讓時金裝成窮人去宮程的診房求診,然後再讓宮程作時金的女婿。時金常去妓院嫖娼,結識了剛從大城市來的妓女紅麗,看紅麗聰明伶俐,能說會道就與她扮成父女去騙宮程。他原想讓時麗嫁給宮程,可宮程不是好色之徒,只是順水推舟地讓紅麗——現在的時麗成了宮程的乾女兒,這樣他和宮程也就成了親家。按他原來的計劃,時麗到宮程診房后,其主要任務是給宮程吹風,說服宮程投日。時金再進一步騙宮程,說日寇對他嚴刑拷打,只有宮程可以救他,逼宮程就範。
時麗說,她早就想把這一切都告訴宮程,今天正好遇上了機會。
宮程聽完了時麗的話,說:“其實你到這裡沒幾天,我就看出了你們不是父女。時金不是窮人,我知道你的到來,定與日寇強迫我作軍醫有關。看來不去是不行的,他們一定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且一計比一計惡毒。這回如果我不去,你肯定活不成。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吧。”
時麗說:“你走後你的書籍及你寫的手稿全交給我吧,我會妥善保管的。”宮程說,書籍他要帶走,他將抽空閱讀,手稿還不完美,他要反覆修改。最後時麗對宮程說:“乾爹多保重,我會常去看你的。”
四、神針求財
宮程來到日軍軍營得知,佐藤是這個小縣城裡日軍的最高長官,身體一直不太好。他已換了不少日本軍醫,用盡了不少辦法,可就是不見病症減輕。為此佐藤十分希望宮程能與他們合作,為他們服務。現在宮程來了,他自然十分高興。佐藤雖是個侵華的急先鋒,又詭計多端,然而他卻有一致命弱點——不懂中國話,為此,他已多次向上峰打過報告,要上峰給他派一個翻譯。由於宮程不懂日語,於是他就讓已懂了些日語的時金臨時在他們中間當翻譯。
時金告訴宮程,太君要宮程好好地治病,治好了,太君有重賞,如果治不好,太君不會輕饒。
宮程給佐藤針了一次,第二天他的病痛大為減輕。佐藤高興得不得了,他叫人拿來了不少錢,對時金說是賞給宮程的,等到佐藤的病痊癒后,佐藤將賞給他更多的錢,讓時金把話翻譯給宮程。時金對宮程說太君說了,只要你能把太君的病徹底治好,這錢就歸你,現在先讓時金存放好。宮程滿意地點點頭,對時金說,他非常樂意為太君服務,他要儘快地使太君恢復健康。時金轉向佐藤說,宮程現在不要錢,他要等太君痊癒后,才接受賞錢,這錢暫時由時金代存。
接下來的十多天,宮程天天到佐藤卧室為他針灸。他的針下得穩妥,每下針前,都必須一番深思熟慮。經過宮程十多天的精心調理,悉心治療,佐藤的病徹底好了。佐藤像孩子過節日般地欣喜,他要好好慶賀一番。這天,日軍營內一派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佐藤擺了幾桌酒席,除了日本軍官,當然少不了宮程和時金。佐藤當眾獎賞給了宮程數百塊大洋,讓人送到宮程跟前,說宮程為大日本皇軍立了大功,希望宮程今後繼續為皇軍出力,皇軍的獎賞將會更大。說完示意時金翻譯給宮程。
宮程聽了時金的翻譯,對時金說:“這賞錢也有你的份,屬咱倆的,你先保存着,我有用得着的時候再跟你要。”時金開始還怕宮程追要上次的賞錢,沒想到宮程不但沒有提上次的事,連這次的錢也要自己保管,這不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嗎?時金儘力掩飾內心的喜悅,把宮程的話又譯給了佐藤,之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大堆銀洋收了起來。收完了,他不顧眾人都在等着開宴,就挾着沉重的銀元走了。
接下來佐藤給宮程安排的任務是給黃天華扎針。這黃天華很使佐藤頭疼,他總是軟硬不吃,很不馴服,與時金比差遠了。佐藤早想對黃天華下手,但一直苦於沒有機會,沒有借口。這天他突然想起宮程,他想藉助宮程之手除掉黃天華,同時還可以再進一步考察宮程是否與自己一心。這任務當然還要通過時金來給宮程下達。
當時金向宮程傳授佐藤的口諭時,宮程滿口應承了。時金給黃天華扎了十天針后,奇迹出現了。黃天華身體異常的棒,和先前比,他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佐藤見狀氣得牙咬得“嘣嘣”響,立即叫人喚來宮程。宮程見佐藤怒氣衝天,滿臉的疑惑。
佐藤嘰哩咕嚕地吆喝了幾句,宮程搖搖頭,擺擺手,指指耳朵,表示聽不懂。佐藤這才發覺自己氣糊塗了,他們中間少了一個人。上峰已經給他派來了一個熟悉中國話的人,此人叫山田,他叫來翻譯山田,再問宮程。
佐藤通過山田向宮程問罪,不問不知道,這一問真叫他大吃一驚,沒想到他一貫信任的時金竟敢對他不忠,甚至把他給耍了。
宮程說,時金向他傳授佐藤的命令時,說讓宮程將黃天華扎得更健康,更壯實。宮程問為什麼如此,佐藤對黃天華從來都沒有好感,時金卻說這你不用多問,叫你扎針你就扎針。後來宮程說不說清楚,堅決不扎,時金才說出“真情”:佐藤主要是想讓宮程在黃天華身上做實驗,如果成功了,就給皇軍軍官扎,讓皇軍身體素質更高,戰鬥力更強。宮程一聽覺得有理,這才給黃天華扎針。
佐藤一聽怒氣更大,不由脫口而出:“這時金真不是東西。”
接着宮程又說佐藤說話不算數,看不起宮程。佐藤問這話從何說起。宮程說,他治好了佐藤的病,可佐藤卻沒賞一分錢,反倒讓時金髮了大財,兩次賞的都是時金。
聽了這話佐藤怒不可竭,立馬派人去把時金找來,時金試圖狡辯,說宮程有意陷害他,說他與黃天華多年有仇,恨不得叫宮程儘早扎死他,決不會傳錯佐藤的指示。無奈佐藤根本不聽他的,只聽“啪”地一聲槍響,時金立即倒地。
接下來宮程說,他已經在黃天華身上做了成功的試驗,他能讓皇軍個個身體結實,但這得一筆為數可觀的錢。他說他決不貪財,他要用這錢建個實驗室,打算多搞幾個項目,好好地為皇軍效勞。
佐藤當下就批准了,他先是把時金貪的錢全追了回來,如數給了宮程,后又給了宮程一些銀票,說等一段時間看看宮程的工作進展情況,再給宮程一些。宮程將這些錢全都給了時麗,讓時麗放在家裡。
五、佐藤求升
佐藤很有些春風得意,宮程終於歸順了他,還將他多年的病給治好了,這宮程還正在照他預先定好的路子一步步走下去。接下來佐藤還有兩步棋,一是藉助宮程的神針,革去黃天華的軍權,他再培養安排一個奴才來掌管自己手下的中國軍隊,二是先讓宮程給小城裡的日軍扎針。小城裡的日軍個個身體出奇的健壯后,然後再把宮程推薦給他過去的老師,現在的上級大島,讓宮程為大日本皇軍的聖戰出力,這樣就不愁大島不提拔他了。
佐藤召來宮程,讓山田對宮程說,前段時間由於時金的翻譯出了問題,宮程沒能很好地完成佐藤布置的任務,這事不怪宮程,只要宮程往後能按佐藤的意圖辦,宮程將能得到更多的好處。宮程問佐藤想要他幹什麼,他一定按佐藤的心意干好。佐藤說黃天華的事不用他再說了,另外要宮程給日軍軍隊扎針,效果要像先前黃天華那樣。宮程說明白了佐藤的意思,他會幹得很好,會使佐藤很滿意的。
佐藤又拿出一些銀票給了宮程。宮程說,佐藤給他的錢,他將全部用在皇軍的醫務事業上。他想把佐藤給他的這兩件事辦妥后,立即建實驗室,好為整個皇軍服務。佐藤聽后心花怒放,他知道那樣的話他一定會被提拔。
佐藤又召來黃天華,他叫山田給黃天華翻譯。說是皇軍對黃天華的健康很重視,他將像皇軍軍官一樣接受宮程的針灸。宮程立即接過來說:“你要好好謝謝佐藤,這一切都是佐藤的英明決策。”
黃天華當即就讓山田告訴佐藤,他將永遠不忘佐藤的大恩大德,一定盡自己的最大努力為天皇效勞,以便讓佐藤在皇軍中飛黃騰達。
黃天華走後,宮程說,他打算每三天給黃天華扎一次針,每五天給皇軍軍官針灸一次。
經過半個多月的針灸之後,黃天華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整天病懨懨地,連走路都有氣無力,看來離見閻王的日子不太遠了。佐藤說為了使黃天華能專心養病,他要派一個人暫時去替代黃天華一段時間。然而,黃天華的部下天天都有人去看望黃天華。這樣這支部隊仍由黃天華暗中操縱着。
日軍軍官們經過半個多月的針灸后,他們的身體出現奇特的壯實,這些人個個精神倍增,興奮異常,體重增加,他們每天24小時都有使不完的勁。佐藤立即把這一情況報告給了大島,大島親自來到小城,他要親眼見見神針。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大島不但心服口服,還想也接受宮程的針灸。
佐藤當然求之不得,他想把大島打發得舒舒服服,這樣就不怕大島不提拔了。於是宮程又開始給大島扎針了,在這之前,佐藤為了讓宮程更重視、更賣力,又給了宮程一大筆錢。宮程又把這些錢都給了乾女兒時麗,讓她帶回家裡。
這天,宮程比往常提前了半個小時去大島的卧室給大島扎針。他怕驚動了大島,於是就手腳極輕地來到窗下。他聽佐藤與大島正在談話。
“他都聽話了,乾脆把10號調來,讓她身份公開算了。”佐藤說。
宮程其實並不是不懂日語,他在東北老家時就和日本人打過交道,後來到日營這段時間對日語更熟了。他裝着不懂日語,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現在他對大島與佐藤的話句句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一點都不動腦子,10號不能動,繼續潛伏,你以為他徹底歸順我們了,問題哪有那麼簡單?”大島生氣地訓斥着佐藤。
“近來戰局對我們是否有利?”
“在許多戰場我們都傷殘嚴重,現在非常需要醫務人員和大量的醫療器械及藥品,如果我們能有幾個宮程這樣的人,我們就可以順利地佔領全中國。”
“那我們讓宮程辦個實驗室,多給他配些助手,讓宮程將神針傳授給我們的人。”
“這僅是一方面,如果宮程跟我們並不是真正一心,現在為我們效勞只是迫於我們的威力,這就需要我們想方設法弄到他的手稿,然後將他……”
宮程不敢再聽下去了。他大聲地叩響門,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給大島開始了針灸。
六、女諜求救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宮程手提一個小包急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現在的日軍營內一片混亂,凡是被宮程扎過針的日本,有的像瘋了似地到處亂跑亂叫,有的像傻子一句話也不會話,光會傻笑,還有的像得了大病,一點力氣也沒有。佐藤與大島也不例外,一個瘋瘋癲癲,一個光翻白眼,不會說話。宮程趁亂跑到營門口,向值班衛兵說,日軍軍官今天全都食物中毒了,他得去中藥房弄點葯來。營門衛兵都認識宮程,都知道他是神針,正在給軍官扎針,所以就放他出去了。
宮程回到家,立馬催時麗趕快收拾東西,時麗問他為何如此匆忙。他一改往日的一本正經:“寶貝兒,我們要過上富人生活了,咱的錢夠咱幾輩子用了。快帶上跟我走,去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好好享受享受。”
時麗說:“乾爹,除了錢,咱沒有別的珍貴東西了?”
“快別叫乾爹了,寶貝兒,除了錢,啥東西還會珍貴?”
“你整天寫啊寫的,那東西哪裡去了?還有你帶走的書籍,也很值錢的。”
“統統都燒了,不過這兒還有。”宮程說著指指他的腦袋。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你包里是啥?”
“沒什麼,這東西對你沒用。”
“你給我老實點,”時麗掏了手槍對着宮程的頭,“你以為我真想給你當乾女兒?今天我要讓你死個明白。我是日本皇軍的軍人,要不然,佐藤能那麼大方地一次又一次給你錢,他知道這些錢都落到了我的手裡。要不是為了你的神針秘訣,我決不會守在你這兒受這罪,今天我終於得到了。”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回來嗎?”
“那還用說,你不願長期為我們出力,想逃到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用我們的錢去快活後半輩子。”
“實話告訴你吧,你們的人都被我紮成瘋子、傻子、獃子了,連你的主子佐藤、大島全都廢了。”
“你這抗日分子,我這就送你上西天。”時麗說完就要扣動手槍的扳機。
她還沒來得及扣扳機就“哎喲”叫了一聲,手槍也落到了地上。原來宮程早就有所準備,他和時麗說話時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後再出其不意地飛出一針,正好扎在時麗手腕的要害穴位上。
這時宮程拾起手槍,說:“10號,我也早就看出你是日本的間諜。我為了讓佐藤給我更多的錢,才將錢讓你保管。這錢我有大用場。”
時麗雙膝跪在宮程面前連連求饒。
正說著,黃天華來了,他後面還跟着幾個人。黃天華精神抖擻,威風凜凜,時麗一見不由大吃一驚。
宮程看出了時麗的心思,說:“你以為我真捨得把我的同胞治死,其實那是我倆演戲給你們看的,對你們的人,我才有意致病致殘的。”
“黃將軍,現洋和銀票都在這裡,你趕快去購些軍火,好好地把你的部隊裝備一下,投奔抗日隊伍吧。你看這個女間諜我們怎麼處置?”
時麗一聽,又連連磕頭,求饒不已,她說只要不殺她,要她怎麼都行。
黃天華說:“留着她還有用,別殺了,我要趁今夜日軍營內混亂把部隊拉出來,參加抗日。”說完他讓手下人帶時麗走。宮程把家裡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也走了。不久,軍醫宮程的名氣傳遍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