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女孩子都有自己五彩斑斕的夢,這些夢白馬王子永遠是夢中的主題,雲也一樣,雲的白馬王子描來描去都是父親的影子,那清癯的面龐,那憂鬱的目光,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濃郁的詩詞的味道,雲的理想很簡單,讀大學,上中文系,找一個和父親一樣古典詩詞一樣優雅的男人。
雲學習並不好,因為她偏科很厲害,小學的時候還看不出來,到了初中,數理化加在一起,讓雲感到非常吃力,有時候她拿起來數理化課本就頭痛,因而她在班上的學習成績也就是中等,按她的學習狀況,考上大學應該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命運的變幻莫測,永遠不會按我們的理想的模式進行,讓雲想不到的是她竟然連高中都沒有上成,儘管她的中考分數線勉強達到了普通高中的錄取分數線,但是母親一句話就讓她所有的夢灰飛煙滅,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屁用,識幾個字認識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早晚都是人家的人,其實雲知道母親是聽了鄰居一個高中快要畢業的女孩子的話,高中三年下來得好幾千塊錢。
雲的性格里有一種天生的逆來順受的怯懦,那種性格可能是父親基因的遺傳,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因為她知道那樣只能引來母親的一頓打罵,她只是把自己所有的書裝進一個紙箱子,然後跟在母親的後面離開了學校,那一天是五月的一個下午,金黃色的麥浪在明晃晃的陽光下發出誘人的成熟的喜悅,黃鷺鳥那悠長綿遠的叫聲,把時間拉的很長很長,直到學校教學樓淹沒在碧綠的樹林后,雲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那一年雲17歲。
其實雲不知道的是,母親準備把她嫁人了,母親有一個遠房表親的孩子,按輩分雲還得喊那個男孩子表叔,雖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遠房親戚,那個男孩子小學沒有畢業就去天津打工,據說手裡有了一些積蓄,那時候大型收割機剛剛在農村流行,那個男孩子陶了七八萬買了一輛收割機,一個麥口下來就可以掙回來半個收割機,那個男孩子個子瘦高,臉龐黧黑,一雙小眼睛在短短的眼睫毛下躲躲閃閃,有一種木訥的憨厚,那個男孩子當然不會唐詩宋詞,與雲心裡的白馬王子相差甚遠,雲無論如何想不到母親會讓她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嫁人,雲的想法是去漯河打工,一邊自學高中的課程,至於以後怎麼樣,雲不敢多想,雲只是想多學一些知識,母親吐沫橫飛的教育了雲一個晚上,說女人早晚都得嫁人,這個男孩子家庭殷實,嫁過去有福享,還說自己也是雲這樣的年紀就嫁給了雲的父親,其實雲不知道,母親還有另外一個小打算,那時候她弟弟已經十四歲了,因為沒有了父親,母親每天不是打牌,就是跑着給別人說媒,除了溺愛弟弟,家裡沒有任何進項,據說母親欠了別人很多賭債,有意年大年三十, 要賭債的人把父親省吃儉用的錢割的豬肉都掂跑了。而她的弟弟從小嬌生慣養,學習一塌糊塗,每天都是和一些比他大得多的不愛學習的男孩子逃學,不是打架就是偷雞摸狗,母親也是無可奈何,眼看村子里的人家都蓋起了樓房,而她家還是十幾年前的老瓦房,母親長年累月給別人說媒,知道現在的男孩子娶媳婦首先看你有沒有房子,前幾年平房就可以,現在都是要樓,所以那些家裡孩子大的人家,借錢也要蓋樓房。
雲長得並不好看,細眉細眼,五官組合的非常普通,在學校的時候,那些長得漂亮的女生經常受到那些男生的騷擾,而雲是平平靜靜的渡過了自己青春期的初中生涯,雲的個子如同一棵河邊剝了皮的細柳細長白皙,雲不喜歡說話,上學的時候從來沒有舉手發過言,就是在家裡,吃了飯就躲進自己的屋子去看書,母親經常罵她是啞巴,那個男孩子對雲好像也不是太滿意,不過從小走南闖北,比雲大五六歲的他知道,他的條件娶雲也算是燒高香了,那一年,那個男孩子駕着收割機,一直在雲的村子里割麥,當然雲家的是免費,母親見人就說是他未來的女婿,雲的臉羞得面紅耳赤。
雲沒有反對這門婚事,因為雲知道對於強勢的母親來說什麼反抗都是徒勞無益的,只能招來母親不分場合的大罵,雲的臉皮薄,她只是讓求母親過一兩年才結婚,她現在還小,她可以去漯河打工,給弟弟掙錢蓋房子,母親想想也對 ,就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