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初的光線透過高大的落地玻璃拉門直直地照射進來,若容沐浴着暖暖地太陽光,低頭整理着架子上的衣物,已是春末,該穿裙子了。
“菊花殘,滿地傷……。”
桌子上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的寧靜,若容手上一停,眉頭微蹙。隨即繼續手上的工作。手機契而不舍地響了十來遍,若容心底的絕望也隨着被一次次剝減,只有南奇的電話才會響起個鈴聲。他還是愛着自己的吧,若容想。再響一次就一次就接。那個小小的彩屏果然又亮了,不過換成了信息。若容嘴角不由上彎,一個星期了她第一次笑了。抬手按鍵,若容覺得自己被南奇從暖陽下打進了千年寒潭。
南奇說“若容對不起,再見”
一個星期,南奇直接判她出局,理由摸稜兩可。
也只有南奇能說分手說得這麼輕鬆隨意。像是跟她打招呼說今天天氣不錯。她不死心,又播過去,已經關機。
南奇的父母與若容的父母是老鄉加戰友,後來在兩個城市定居,但並不影響他們的友誼。於是在兩家多年以後一次聚會上,心照不宣地搓和着一對兒女。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餐桌上的氣氛並不高潮卻溫馨,大人們絮絮絮叨叨的聊着一些成年舊事,沉寂在自己的回憶里。若容無聊地擺弄着手機,抬頭,南奇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像是審視獵物。若容有些厭惡地別過頭去。南奇就笑了,笑得意味深長。南奇給若容的第一映像並不好。
柳絲剛吐出嫩芽兒的時候,南奇提着他大大的背包,酷酷地站在若容家門口,愉悅地跟她打招呼,說他將在在這裡度過3個月。怪不得媽媽要自己來開門,原來是預謀好的,若容恨恨地磨牙。
不管若容有多麼的不情願,對於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是要維持必要的待客之道。。
於是南奇帶着若容跑遍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熟得像她逛家門口的超市。若容揉着發漲的雙腳不由心生感慨,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城市竟然有那麼多沒有去過的地方。
整整兩個月,若容的時間用來和南奇記錄這個城市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水。相機的鏡頭越來越多的記錄著兩個人的身影,從淡綠的草色到落盡的梨花。南奇臉上的笑容一如初見時的明朗,和些許的玩世不恭。若容在他的笑容里一點點沉淪,一點迷失掉最初的戒備。
愛情像六月的石榴花肆意開放,火紅火紅的延升到天際,綿延成另一個夏天。若容依在南奇懷裡看最後一縷霞光消彌在天際。南奇咬着她的耳朵跟她說地老天荒。
日子在他們相擁的懷裡挫痛離別的神經,若容更加依戀地望着南奇的目光不願意離開。南奇就順勢將她拉到懷裡,吻她的頭髮,臉上一片不耐。
可是最終南奇還是走了,一如他來時的瀟洒。輕輕地揮手,作別若容哭腫的雙眼。南奇說,寶貝我會想你的。
日子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的讓若容心裡發慌。一遍遍地整理着擺滿衣物的玻璃架子。直到一聲輕咳喚回她飄遠的思維,回過頭來,屋子中央站着一個淺色西服卓爾不凡的男人,饒有興趣地盯着若容失神的樣子。顯然是等了好久。若容不好意思地笑笑,臉微紅着包好了他要的那件白色小禮服,連並着奉上一張VIP卡算作賠償。男人依舊微笑着,像三月和藹的風。輕聲說你好我叫源夕。
南奇剛離開的那一個星期,若容的電話幾乎8個小時處在慢線中,他們天南海北的瞎聊,從早餐的豆漿到巴黎的服裝。手機里塞滿了南奇發來的信息,一條一條,若容仔細地讀,一個字一個字記在心裡,只到手裡存不下了,再轉存到電腦,打印出來,抱着它微笑着睡到天亮。幸福的味道浸潤着每一絲空氣,若容圈在那個透明香甜的光環,被托到雲端。源夕就坐在停在馬路對面的車子里看那個嬌小的女孩子快樂地哼着歌,蹦蹦跳跳忙碌,久久不肯離去。
慢慢地南奇的電話不再那麼頻繁,短信久到若容按鍵到手指發麻才回一下,短短几個字,掩飾不住的應付。打電話過去,不是忙線,就是關機,好不容易接通一次,不待她說話,南奇先開口“寶貝我好想你,可是我最近真的很忙。等空一點聯繫你,好了就這樣,拜拜。別忘了想我。”電話里傳來嘟嘟的聲音。若容就抱着電話怔怔的流淚,他的聲音聽上去真的很疲憊,他不會忙的有一天都記不住自己的樣子。若容就叢忙地去翻他們兩的合影,一遍一遍用指尖輕拂着南奇陽光般的笑臉,任那些過往潮水般地漫過心頭,才慢慢地安下心來。南奇不會的,若容對自己說。
菊花開遍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的時候,源夕已經是店裡的常客,用若容送他的會員卡,買下每次新進的最漂亮的衣服,只是每次會新若容幫他試穿,他解釋說他的女朋友身材和她相似。然後對着若容微笑,眼眸里的暗傷一閃既失。若容想他一定很愛他的女朋友。於是自然地想到南奇,南奇已經一個月零七天沒和自己聯繫了。電話那頭是服務小姐甜美的聲音“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有位叫彼岸的作家說我可以丈量出時間卻丈量不出你我的距離。若容讀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淚流滿面。
源夕將若容的憔悴盡收眼底。他就站在離她一米遠的的距離朝她微笑。若容鼻子酸酸的想哭。那天晚上源夕陪他在露天廣場看了一夜星星,只到晨曦微明。
慢慢地若容不再期待南奇的電話,只是偶爾還會想那個陽光般笑容的男孩子,以及他臉上略微的玩世不恭。心會微微地痛。源夕總是溫柔地陪在她身邊,隔着一米遠的距離看着她。
若容刪掉了一切關於南奇的東西,手機收件箱里空空的,讓人覺得像是被世界遺忘。一周前她終於撥通了南奇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女孩子,聲音帶着濃重的睡意,一瞬那若容以為自己打錯了,低頭看一眼號碼,是那個爛記到穀子里的11位數字。不及問,她聽到南奇同樣迷糊的聲音,寶貝是誰呀。迅速地掛上了電話,她的淚像潮水一樣泛濫,她寧可相信剛才她一定是播錯號碼了。
下了進入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雨,若容走到店門口,愣在當地,門前的台階紅艷艷的玫瑰一束一束整齊的排列着,源夕就站在十步之外的車子旁,一臉溫柔。多年以後若容依然記得那個下雨的早晨一個男人為她打開人生的另一扇大門。雨越下越大,玫瑰的味道流淌過這個城市的每縷空氣。
若容決定嫁給源夕,沒有人異議,母親心疼地將她摟在懷裡,扶着頭髮低喃,女兒的痛她都看在眼裡。女兒受傷是他們一手造成,只是有很多事情是他們為能為力的。
許久后的一天若容無聊地在家整理東西,就在柜子的一角發現了擺的整整齊齊的一大堆衣服,有些眼熟,打開來細細地瞧,原來是源夕以前從自己的店裡買下來的,一件都不少。
若容想起源夕望着她的時候眸子里溫柔的笑。她生病的時候,源夕陪在床上前整晚整晚地不合眼。她不着邊際地避開源夕伸過來的手他眼裡的受傷,她一直認為他有他不想忘的人,而婚姻只是讓他們彼此不再受傷盾牌。是的不再受傷卻孤獨。
這一刻她才真正釋然,源夕一直都站在原地等她,而她像個傻瓜。
他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發現他。而她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他。
她的所有快樂悲傷他都知悉,而她卻一次又一次的傷了他。
這一刻她再也坐一不住,急着向他傾訴她的愛戀,是的,時間在流走,愛情轉移。她擔心晚了一妙,她會後悔一生。
28的辦公室里,若容無視秘書小姐的阻攔,衝到門口,就看到每天那個始終對着自己的微笑的人,若容又一次淚流滿面,她緊緊地抱着他,發自真心地說“源夕,我愛你。”
剛下過雨的天空掛着一道彎彎的七色彩虹,像一個大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