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河的敘述
你曾經——
於崇山峻岭間金戈鐵馬
在一馬平川里蕩氣迴腸
你從上古的《詩經》中走來
或雄渾，或沉吟
充滿激情地敘述着
少女的閨怨，離人的眼淚
農桑的汗水，征夫的鮮血
後來，你成了母親的棄兒
長江為了輕裝從征
改道西去
把你遺棄在這江北的岸上
江漢平原的博大收養了你
她用無限的溫柔餵養了你的膚色
沉靜了你心中的渾濁
溫和了你奔騰的性情
還給你取了一個恰切的名字
——老江河
既承認了你的祖先
也不否認現在的事實
把中國人的中庸思想、折中主義
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出落得文靜端莊
許多群落都成了你的崇拜者
你用豐腴哺育了芸芸眾生
生態繁茂，漁舟唱晚
呈現出一種古典的詩意
婷婷的，彷彿神話中的天鵝湖
在我的記憶里
你有清澈的眼睛
和蔚藍的衣裙
以及眾多喊不名字的
肖子賢孫
我的童年是你懷裡的一隻天鵝
抑或一條游魚，從小就
向水底的那些白雲和星星
學習你清澈的語言
我是你水族的徒弟
虔心研習各種泳技
並得到了來自另一類生靈的
欣賞和體貼
我們在你懷裡長大
體會到你的嫵媚和生動
是只有在民間才能生長出來的一種
風情和意境
不用翻譯
我們用各自的語言交談
講述我們之間的一些
微不足道的細節
是那樣的融洽和細膩
當“拜金”成了人們的共同宗教
便開始了對你過度的剝削
你總是忍辱負重
靜靜的把淚水咽下
你有時也會發怒
借暴雨訴說你的屈辱
用洪水走私你的積怨
報復人們的愚昧
你曾經有過被遺棄的痛苦
更希望得到珍惜和愛護
但願我的文字
這毫無殺傷力的武器
能收復我們記憶里的
清澈和蔚藍
重現你昔日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