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禪·相思
暮雨生寒,雲窗靜掩,窗子邊靜靜的佇立,燈光下默默的低語。看着暮歸的燕子繾綣雙飛,一首美成的《臨江仙》也自然浮現在腦海。
夢后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小山詞雖言語淺淡,但意蘊婉轉,情致動人。雖不知美成思戀何等佳人,但幽怨纏綿,一步一傷情。我想他必是用情極深。纏綿過後即是離別,寄情琴弦,相思無盡,佳人如一朵彩雲歸去,行跡飄忽不定,亦真亦幻。
世間情為何物?鴛鴦雙雙飛此為情,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為情,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此為情。但世間文字十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一枝穠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 。 難!難!難!”,“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傳說佛陀弟子阿難在未出家之前,曾在路上遇到一少女,阿難見之頓時驚為天人,從此茶飯不思,眼前全是那少女的一顰一笑,於是佛祖問他:你到底有多愛那姑娘呢?阿難回答:我願華作石橋,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願那姑娘再從石橋上走過。尊者可謂動情之深也,不過就是想再見那姑娘一面,卻也甘願受如此重的劫。不過卻又想起自己,我又與尊者何異呢?料想擁有大智慧的佛祖對此也無法,於是後世的經文中才有那“紅粉骷髏”“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說法吧!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以前我把一些女孩比作天上的雲朵,於是就有一女性朋友打趣問道——她是什麼雲。我沉默許久,才回答天邊的一簇火燒雲。當然我的回答也並沒有讓她滿意,不過我也沒有想過向她解釋。晚霞之美,美得徇爛奪目,美得綺麗多姿,她理解不了晚霞之美,我又何必向她細說呢?如今雖是物是人非,但當初那痴情的少年把自己喜歡的姑娘比作火燒雲的情,我想天邊的晚霞會明白。
相思,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無悔;相思,是日日花前長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的苦楚;相思,是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的幽邃清冷;相思,是鬧江一舸,記來時嘗與鴛鴦為侶的甜蜜;相思,是梧桐半死清霜后,頭白鴛鴦失伴飛的痛楚與落寞;相思,是眉上心間,無計相迴避的無奈……這些都是詩人的相思。而我認為相思是禪,當作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