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位雅人,落拓之後,作詩自嘲:
“棋琴書畫詩酒花, 當年件件不離它;
而今七件全都變, 柴米油鹽醬醋茶。”
可見,詩為雅人所好,俗人如我者亦愛之。只不過,雅人能賞出雅興,我這俗人只是看看熱鬧而已。
在俗人眼裡詩是什麼?
詩,是一種美感,一種情調,一種意境,一種品味。那些寫出來,吟出來的詩,不是原汁原味、真正的詩,最多只能算作詩的照片。再逼真的照片也只是照片而已,它不是真的人,真的物,真的景,真的情。詩,給人的感覺是很難具體描摹的,就像飲酒的感覺一樣,善飲者品出甘醇,不善飲者只感到苦辣。這只是初飲,若是飲到酔的臨界點時,只感到暈暈乎乎,飄飄悠悠,迷迷瞪瞪,誰還能清楚明白地說出或寫出,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說,詩,這種靈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若是詩“酔”心頭,無以名狀,便只能勉強吟出“天涼好個秋”了。一一這就是詩的照片。請看,照片與真實懸殊何其大!正如老子所說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樣的道理。真正的詩,只存在於詩人的心頭,我們所賞的詩人留下來的詩篇,只是賞它的照片。
再以賞詩來說,對同一首詩,不同懷抱的人,便會有不同的感受,因為鑒賞者的詩的素養、賞詩時的心情不同,品出詩的況味也各不相同;正如有人品評莎士比亞的劇作,說是有一千個人讀莎劇,便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的道理。另如賞花,如是喜慶之人,他便有“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賞盡長安花”的快感。而面對安史之亂,山河破碎,百姓流離失所,親人離散的杜甫,眼前的良辰美景,給他的感覺只能是“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了。再如讀李煜的詞句(詩詞同源)“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時,不同閱歷的人讀出的感覺深淺不一:年輕人除非失戀,很少有那麼多的愁緒的,而“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中老年人,加之遭遇坎坷,便有感同身受的蒼涼之味了。
總之,詩是一種主、客觀互為作用的、美妙的最難解說的審美感。門外人妄自置評,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