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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四月的一個星期天,我與夫途經黃河大堤的一段,驀然發現,在大堤的北坡上,有一大片的槐樹林,滿樹的洋槐花不知何時已綻放,彷彿一片驚心動魄的雪白海洋,深深震撼着我的心。
我與夫騎車入林,看着那鮮嫩的洋槐花,我真是貪心發作,鼓動夫褪下西裝上樹去摘,那一串串粉嘟嘟的洋槐花喲,使我流連忘返,使我遐思無限。
記得老家曾有槐林,每當槐花飄香的季節,我就去摘洋槐花,看到男孩子們輕巧的爬到樹上,大把大把的採摘洋槐花,一串一串的往兜里掐,我真是羨慕極了,而我卻只能找尋那長的較矮的洋槐樹,去採摘那並不太多的洋槐花。
而今天我與夫來到槐林,是夫給我摘取那無盡的洋槐花。記得我們相識在春季,夫說:“初見的你,就像那春日的洋槐花,笑聲如雲,似花爛漫……”
於是,在一個春日的下午,在一片開滿洋槐花的槐林我重溫着歲月,解讀着愛情!
(二)
再是春天去槐林,也並不是年年歲歲花相似,雖然正至花期,樹上的槐花卻開的很少,不見了那意亂神迷的花的海洋。
看見樹林中有一架帳篷,旁擱置了許多箱子:“那是什麼” 夫說:“是養蜂人”。自小沒見過養蜂的我頓時好奇心大作,細聽周圍果然有蜜蜂的嗡嗡聲,不由記起楊朔的《荔枝蜜》,也想找尋文中的感覺,於是去找養蜂人。
弄了半天,他們竟也是本地人,問起養蜂人的年齡,他讓我們猜,看其沒有雜質的眼神,我說:“20歲吧” 他說:“都28了”。小夥子年紀雖不大,卻已隨父親養了十幾年的蜂,真是後生可畏!
看到槐林旁的池塘邊落了許多蜜蜂,我不由奇怪,小夥子說:“那是蜜蜂在采水”。“蜜蜂還喝水 ”小夥子看着孤陋寡聞的我不由寬容地笑笑。我說:“你們真好,無本經營”,他說:“不是的,在沒有花蜜的冬天,蜜蜂是需要吃很多東西的,何況今年的槐花不景氣,收入也並不好”。“你們還會待多久 ”小夥子抬頭看看洋槐花:“也沒有多長的花期了,采完這一期,我們就去采棗花,然後去采茉莉花了”。
我與養蜂人攀談,夫和兒子採摘了些許洋槐花慢慢走來,望着偉岸的夫,那蹦跳着緊跟而行、幾乎沒於草叢中的小兒,似真似幻:“是的,蜜蜂在釀蜜,我們每個人不也正像蜜蜂一樣,在經營着自己的愛情,釀造着自己的生活”
(三)
春天又至,我們繼續去尋覓那四月的槐林,沒想到,卻是故人依舊來,槐林無影蹤。那片震撼人心的洋槐林不知何時已被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小具規模的經濟作物園,或許,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今天,守住一片洋槐林比固守一份愛情更困難。
夫與我已走過了十幾個春天,執子之手,相伴永久,曾經的激情或許消退了,但卻轉化成了無比濃厚的親情。兒子的個子比我都高了,在一個個周而復始的春天裡,曾經的稚子小兒已長成了現在的陽光少年。
在生命的旅程中,總是會有很多至善至美的時刻,這些時刻,就像糖黏着我們———糖塊雖然分開了,但糖絲卻會拉的很長,並且一直凝聚不斷,就像那春日的洋槐林,槐林雖然消失了,但那些美好的回憶、幸福的瞬間,卻讓人無法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