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男子漢

　　一晃就是兩個星期，原打算利用半個月可以完成的粉飾計劃，就還有大的工程沒搞，這些老師傅專門刷門窗就用了29個工作日，質量一般，費用很高，只有打趣說：“因為你們是老人，需要尊重和孝順，按照你們的意願每天發工資178元，你們發財，我也發才，快樂就是健康的表現，你們辛苦了，應該感謝你們！”他們開始擔心每天拿不到150元，有點互相埋怨，先是兩個人做，後來增加了兩人幫忙，總算告一段落，他們高高興興拿着錢回家，我就還有沒完成的計劃。

　　一個女人應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什麼沒必要做？當我問及鄰居家的主婦：“你們的門窗上漆怎麼算？你們的不鏽鋼大門花費了多少錢？”“那是男子漢的事，我什麼都不過問，也不懂，也不需要我去操心。”她們可以悠閑自在地圍在一起閑談、刺繡、玩牌等，我只能在遠處望一望，在心裡想一想：是什麼原因讓我變成了女人男子漢？

　　25年前，我和阿美結了婚，一個在區醫院當護士，一個在縣城當保管員，誰也沒有時間照顧誰，過起了兩地分居的生活。1995年秋季，我終於調動到了縣中醫院，心想自己再也不會過牛郎織女的生活。沒想到，市場經濟如猛虎撲來，讓安分守己的阿美成了下崗工人。2002年至今，阿美在外奔波，我在家既當媽來又當爸，大大小小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承擔。除了上班和照顧孩子，我還要學會應付其他：管理好房子，避免偷盜等事情發生；兩家老小有什麼事情，我都得出面解決；水電設施、家電設備等出現故障或損毀，除了請師傅修理，自己也得學會應急；為了掙錢送大女兒讀高中和大學，我還學會了做生意——賣飯、擺桌球……

　　有一年冬天，大雪紛飛，我家蓋的桌球棚上堆積了幾寸厚的冰雪，我擔心棚子垮塌，不得不帶着兩個女兒打雪仗——站在人字樓梯上，用鐵鏟、掃把、簸箕等工具，把積雪從棚子上弄到地面來。我們三母女，與大雪抗爭，連續戰鬥六個小時（下午六點到晚上十二點），再雙手合十，祈求上天保佑我們的棚子完好無損，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隨着附近學校的環境改善，學生不再到外面住宿和打桌球，我家的棚子只有拆掉，並把桌球桌和桌球降價處理，恢復平靜的局面。

　　現在迫不得己搞裝修，我又想起了自己過去走過的路。過去是因為貧困不得不苦爭：一個人過日子的時候，老想着父母從前受苦，我要努力報答他們。結婚之後，又想着阿美一個人在縣城很辛苦，我休假的時候應該照顧好他的生活。父老鄉親窮苦，他們來醫院住院不容易，我應該幫他們解決實際困難……遇到什麼問題，總是設身處地為別人着想，從不考慮自己是否累了。如今，該幫的都幫了，該享受的時候就不能享受。阿美不打牌不抽煙，只想實實在在地幹活過日子，看到別人有門路賺錢，他從沒有放棄過拼搏——販賣豬皮、合夥開快餐、辦糧店、辦服裝廠、養豬等，一直靠賣苦力過自己的充實生活。看到同齡人成雙成對或全家人在廣場跳舞、在公園散步、到外地旅遊……我就渴望，我什麼時候能與阿美牽手，同孩子們一起過不再忙累的、快樂的、幸福的現代生活？

　　十幾年前，我利用休假的時間去看地皮、購買地基、買紅磚水泥河沙……現在，我還是親自去買所有材料：鐵釘、油漆、石灰、水泥等，男子漢做的事情，我這個女人不得不做。我把自己的業餘時間、心血、金錢花在這個家上，我雖然苦點累點，但希望家人能舒舒服服地生活，親朋好友來了能夠開心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