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蘭姐的時候,在那個山清水秀的老家。也不知道蘭姐從什麼地方遷來。只知道當時的蘭姐梳着兩條黝黑的辮子,大大的眼睛,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很美很甜。她的三個小千金一個比一個聰明可愛。只有二丫頭就像和蘭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和蘭姐相似。三個千金當時還小。在新家的院子來里,嘰嘰喳喳的,聲音如百靈一樣好聽。蘭姐的丈夫是退伍軍官。高高的個,黑黑的皮膚,讓人們想到了剛果人。他比蘭姐大十來歲。脾氣不太好,抽煙喝酒全能。
因為,蘭姐就住在我家的隔壁,沒事兒的時候,總去她家玩,有時候還幫蘭姐干點兒力所能及的活。
那天,我看蘭姐忙得不可開交,而她的老公卻倚在門前抽煙,就順便地問:
“蘭姐,你家男人咋不幫你幹活呢?你看你多累啊!”
“傻丫頭,你沒看見人家還穿着沒有領章的軍裝嗎?那是在炫耀,我還是軍人。”
蘭姐小聲說:“就是當年看他穿着軍裝很英俊,才嫁給他的!誰知道,他這個人沒有家庭觀念。”
其實,蘭姐的男人對她還不錯,除了不愛幹活外,其它也挑不出啥毛病。
記得,那年蘭姐因家庭負擔過重,精神壓力也大,病倒了!男人急的像熱鍋上螞蟻團團轉。從他家牆頭叫上我,問我咋辦。我說趕緊送醫院呢,楞着幹啥。在醫院陪護的病床前,蘭姐的男人還真是盡心儘力,像個做丈夫的。又是燉雞湯又是包餃子,忙得不亦樂乎。我也是抽出時間去醫院照顧蘭姐。當然,蘭姐在醫院裡還是放心不下她的三個女兒。從她的眼裡,我讀懂了她那顆母愛的心。我說,蘭姐你就放心吧。你的三個小寶貝,我都安排好了!餓不着也涼不着。蘭姐,伸出她那粗壯的大手,握着我柔軟細膩的小手,淚流了下來。我坐在蘭姐身邊,撫摸着她那美麗的大辮子,笑盈盈地對蘭姐說,給你梳梳辮子吧!蘭姐說,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長頭髮。是啊,特別喜歡。可就是咱這頭髮不爭氣啊。總也長不長。
蘭姐,經過在醫院調養幾天,身體很快就恢復了從前。依然是風風火火,忙忙碌碌。
那晚,夜色很美,天微藍。草草吃完晚飯,就去蘭姐家玩。一進門,一位齊耳短髮的女人背對着我在洗衣服。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你來了,你不是喜歡辮子嗎?我剪了送給你。”當蘭姐把那兩條辮子送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直勾勾看着蘭姐,淚花在眼裡閃動。
“蘭姐,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為什麼要這樣啊,留了這麼長多麼不容易,怎麼說剪就剪呢!”
“頭髮還可以再長啊,人間友情可不是隨手可得。”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一下子撲到蘭姐的懷裡哭了起來。
“哭什麼啊,我也不是要離開你!”從那一刻起,我知道蘭姐是自己一生中最值得信賴和尊敬的人。她的善良,慈祥,勤勞,吃苦。農村女人的淳樸和大度潤澤我以後的人生。
“其實,也不是全是為了你的喜歡,我覺得留着大辮子幹活不方便,就說洗頭吧,得一個多小時。”後來,聽蘭姐大女兒說,母親剪辮子那天哭了好長時間。蘭姐忍痛割愛剪辮子的故事至今想起來,心裡特別感動,也就是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看到蘭姐的留辮子。
和蘭姐之間的情分還真是緣分中緣分。住的是鄰居,工作的時候又成為了我領導和同事。
在蘭姐眼裡,我既是她的妹妹又是她的親人;在我心裡也是一樣,既是我的師長又是我的恩人。
說是恩人,也就是說值得感恩的人。在我初戀的世界里,是蘭姐一次次勸說和提供見面的機會。那時,每天上班和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我和男友約會,把這件事兒看成比她自己的事情還重要。還千叮嚀萬囑咐,這好男人可遇不可求,錯過的風景不會再來的。在蘭姐的熱心的媒約下,我們相處得如膠似漆,形影不離。都說初戀是無花果,又苦又澀的。在以後的日子裡,蘭姐得知我家阻止交往的事情后很痛苦,還想以她那極大辦事麻利和快言快語的威信來提取我父母的留意。可是,我知道,那只是“杯水車薪”,無回天之力了!雖然我和初戀男友是在門不當戶不對的情況下不被看好。在蘭姐的心裡卻是天造一對,地造一雙。
蘭姐是我今生最愛的姐,也是我一輩子不能忘記的親人。雖然,她離開我很多了!但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在眼裡縈繞,什麼時候想起也依然是那樣溫暖溫馨。
當我打開保存已久辮子的時候,淚流在辮子的發梢。恍惚中,我看見蘭姐笑呵呵地向我走來.......
蘭姐,你知道嗎?我很想你,你在那邊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