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花落水流紅”的《蓮的六月》,心中升騰起一種愛憐。花落水流紅寫蓮花,也在寫自己,她有“疊藏起來的青春”,有人”與蓮近在咫尺/卻做着日日的遙想”。於是她寫道:
“我把疊藏起來的青春
裁成蓮 嫣紅翠綠的羅衣
於是 六月里
蓮 亭亭出水
蓮的紅掌舒開
手心裡掬滿清涼
作者寫蓮花也在寫自己,寫自己蓮花一樣的情操。“詩貴有我”,詩歌有時就是作者自己心靈的直寫,詩歌是心靈的震顫。只有發自心靈的東西,才能打動別人的心靈。
當然這裡也有曲寫,作者再寫了蓮花之後,就隨着一隻“紅蜻蜓” 飛過來,(“紅蜻蜓飛過/賞蓮的人來過”)寫蓮花之後寫蓮子:
“不知道 有沒有人知道
蓮衣包裹着蓮蓬
蓮房包藏着蓮子
那清香微苦的子粒
說是一味清心的葯
這段詩像是饒口令,其實是“項莊舞劍”。作者有自己的取向。強調“那清香微苦的子粒/說是一味清心的葯”,準確地說,應該是蓮芯。蓮子心,秋季採收蓮子時,從蓮子中剝取,晒乾。異名薏(《爾雅》)、苦薏(《本草圖經》)、蓮薏(《本草綱目》)、蓮心(《本草再新》)。為睡蓮科植物蓮的成熟種子的綠色胚芽。性味苦,寒。清心,去熱,止血。詩中沒有我。但作者分明是直接站在讀者面前的,或托物言志,或借景抒情。《蓮的六月》是在托物言志。
“六月將要過盡的一個清晨/心房忽然有一陣柔軟的撞擊/我知道是不遠處的荷塘/有紅蓮脫瓣/蓮終將要回歸/滋生她所有高貴的淤泥 ” 。余以為,這首詩截金斷玉的地方就在最後兩行——“蓮終將要回歸/ 滋生她所有高貴的淤泥”。
周敦頤的《愛蓮說》耳熟能詳,“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作者卻在歌頌“滋生她所有高貴的淤泥”,是的泥土滋生萬物,泥土是最寶貴的,沒有污泥哪裡有蓮花的高潔。泥土一直是默默地奉獻,自古人們就對泥土頂禮膜拜。北京有地壇,地壇里就是五色土。甲骨文的土字,就是一個土塊。“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古人非常敬重土,有了土就有了農業,有了農業就有了衣食。
“蓮終將要回歸/ 滋生她所有高貴的淤泥”。詩歌寫到這裡轟然作響,戛然而止!讓人回味!讓人回味……
在讀了花落水流紅寫的散文《又是一年槐花香》之後,又讀到《蓮的六月》實乃幸事也。詩無達詁,試圖解說是徒勞的。
2010年10月3日國慶長假的晨雨中
《蓮的六月》
作者:花落水流紅
聽說 不遠處有方蓮塘
丹霞滿天 幾頃碧浪
與蓮近在咫尺
卻做着日日的遙想
我把疊藏起來的青春
裁成蓮 嫣紅翠綠的羅衣
於是 六月里
蓮 亭亭出水
蓮的紅掌舒開
手心裡掬滿清涼
紅蜻蜓飛過
賞蓮的人來過
不知道 有沒有人知道
蓮衣包裹着蓮蓬
蓮房包藏着蓮子
那清香微苦的子粒
說是一味清心的葯
六月將要過盡的一個清晨
心房忽然有一陣柔軟的撞擊
我知道是不遠處的荷塘
有紅蓮脫瓣
蓮終將要回歸
滋生她所有高貴的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