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蜿蜒的小馬路在山間穿行,高高的山影住了夕陽的餘光,這裡的傍晚似乎來得早一些。在2009年11月7日,我和幾個朋友住進了一個在邯鄲頗有名氣的小村莊。
其實,這個村的原名叫艾蒿坪村,大概名稱的來歷源於山上無處不見的艾蒿草吧。而就在前幾年,這個被大山封閉的村莊,因村內少病絕癌、世代長壽而“一夜成名”,現在已成為國家三A景區。隨着“長壽村”越喊越亮,原來的名稱逐漸被淡化和遺忘了。
夜色降臨的時候,我們在一個村邊農家旅館住了下來。在高山籠罩下,樹木、房屋、小道融化成一個整體,只有零散的燈光點綴着黝黝的夜空。這天正好是立冬,天空靜靜的飄來一絲涼意,讓天空的星辰清亮了許多。飯後,朋友們玩牌夜戰,我關門閉戶在電視節目的陪伴下進入了夢鄉。半夜時分,在朦朧中,忽被亮亮的月光驚醒。窗外,一輪明月掛在枝頭,濃濃的月光從老樹的枝枝杈杈流出,潑灑在窗上床邊,滿含輝煌的衝動。此時我想,“月掛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也一定是此情此景。一輪圓月高高的掛在枝頭,面對星光月色,與相知的朋友傾訴衷腸,是何等的愜意!當月光照在在窗外的圍欄上,四周遍是金色的神秘,猶如仙子顧盼回眸的一瞥,誰不會產生心靈的衝動和感應?
漫步街巷,夜,靜得可聽見自己脈搏的節奏,可聽見落葉遊盪的腳步,可聽見樹杈間鳥兒的細細的鼾聲。窄窄的小巷,沒有了喧囂、沒有了燈火、沒有了擁擠,聽着自己腳步的回聲,孤獨、寂寞和恐懼不自覺的湧上心頭。人往往渴望集聚,卻又躲避嘈雜;喜歡安寧,卻又害怕獨處。完美和缺憾永遠在鞦韆上不停地遊盪。
寂靜,催生了睡意,伴着月光,走進夢境的深沉,墮入沒有色彩的空間。凌晨五時許,在睡意朦朧中,被聲聲悠揚的雄雞的鳴叫喚醒。在雄雞的樂曲中,偶有犬聲相間,就像一場小號的合奏中,以鑼鼓的敲打形成和鳴。在城市居住,聽慣了掛鐘單調的腳步和撕心裂肺的鈴聲。打開塵封的記憶,想起了老家炕頭那熱烘烘的感覺,似乎聞到了火爐焦糊的土香;想起了母親溫暖的手,輕輕的為我掖住被角的輕柔;想起了也是在這麼黝黑的夜色中,放學后奔跑的腳步,渴望的就是家中窗欞里那縷昏黃的燈光。
夜宿長壽村,享受了疲勞后的放鬆,享受了寂靜中的快意,享受了沐浴空曠的解脫。丟掉世事繁雜、丟掉爾虞我詐、丟掉貪念索欲、丟掉昨天的悔恨和明天的渴求,一個個空空如也的甜夢,就會串起長壽的階梯。
在和村民聊天中得知,如今這裡百歲以上的老人都已過世,村裡沒有原來那麼長壽的老人了。村裡旅遊的火爆,這個只有90口人的小村莊,逐漸要變成熙熙攘攘的街市。少了沉靜的夜晚,少了漆黑的夜色,月亮是不是還是這樣清亮?不管何時何地,不管時光長短,能和一人一地結緣,也是一段美好的記憶。